
聞訊趕來的李滿囤,剛踏進後院,就聽到了這句話,整個人如同被施了定身法,僵在原地,手裏的記賬本“啪嗒”一聲掉在地上,沾滿了泥灰。
躲在遠處廊下偷看的李雪晴,猛地用手捂住了嘴,美眸圓睜,充滿了極致的震驚與茫然。
李小龍臉上的囂張和戾氣瞬間凝固,嘴巴張得能塞進一個鵝蛋,大腦一片空白。
而張三......
他用盡全身殘存的力氣,艱難地、一點點地抬起頭。視線模糊,隻能看到眼前一個戴著金絲眼鏡的、模糊而威嚴的輪廓。
祖父?那個在他父親口中,二十年前逃荒出去,據說早就死在了外麵,連張照片都沒留下的......祖父?
他......他竟然留下了遺產?而自己......成了“少爺”?
荒謬......這太荒謬了!是臨死前的幻覺嗎?
陳律師仿佛沒有看到周圍那些驚駭到極致的目光,小心翼翼地扶住張三顫抖的肩膀,然後從隨身攜帶的、質感高級的公文包裏,取出一個科技感十足、密封嚴實的銀灰色金屬匣。
“少爺,這是張四海先生留給您的唯一繼承信物。請驗證指紋及血液信息,開啟信物匣。”
他將金屬匣遞到張三麵前。匣子正麵,有一個清晰的掌印凹槽,旁邊還有一個微小的針孔。
張三看著那冰冷的、充滿未來感的金屬匣,又看了看自己身上尚未幹涸的血跡和累累傷痕,一種莫名的、巨大的宿命感如同潮水般湧上心頭!
是巧合?還是天意?
他用顫抖的、沾滿血汙和泥土的右手,艱難地抬起,然後,穩穩地按在了那個掌印凹槽之上。
同時,他將那根被牛大力割傷、依舊紅腫滲血的食指抵向了那個小小的針孔。
“滴——驗證通過。身份確認:唯一繼承人,張三。”
一道冰冷而清晰的電子音,從匣子內部傳出。
緊接著,“哢噠”一聲輕響,金屬匣的蓋子,緩緩地、自動地向上彈開。
霎時間,所有人的目光,如同被磁石吸引,都死死地聚焦在金屬匣子上!
匣子內襯是柔軟的黑色天鵝絨,上麵靜靜地躺著三樣東西:
一枚嬰兒拳頭大小、通體烏黑、雕刻著複雜古老蟠龍紋路的印章,材質非木非石,觸手溫潤,卻透著一股難以言喻的厚重與威嚴;
一個泛黃、邊角甚至有些磨損的牛皮紙信封,封口用紅色的火漆嚴密封緘,火漆上印著的,正是那枚蟠龍印章的圖案;
一本厚厚的、封麵是磨損牛皮、用麻線精心裝訂的古舊筆記本,封麵上沒有任何文字,卻仿佛沉澱了無數歲月與秘密。
陳律師神情肅穆,如同在進行一場神聖的儀式。他小心翼翼地拿起那枚烏木印章和那個信封,用雙手極其鄭重地遞到張三麵前。
“少爺,這是代表您繼承人身份的‘四海印’,以及張四海老先生留給您的親筆信。”
然後,他深吸一口氣,無比莊重地捧起那本厚厚的牛皮筆記本,如同捧著整個世界的重量:
“而這本,是張四海老先生縱橫一生,所記錄的——‘人情賬本’。”
“張老先生臨終遺言:‘吾一生漂泊,所積產業,已設立獨立信托基金,非至絕境不可輕動。然,世間最貴者,非金銀,乃人情。此筆記本中所記,乃祖父畢生人脈,所欠之情,所施之恩。吾孫三兒,此乃汝安身立命之根本!記住,人情債,不死不休!’”
“人情債,不死不休!”
這七個字,如同七道裹挾著風雷的烙印,狠狠地砸進了張三已經枯竭的腦海!
他猛地伸出手,用盡最後的力氣,翻開了筆記本的扉頁。
那七個蒼勁淩厲、力透紙背、仿佛帶著金鐵殺伐之氣的大字,赫然撞入他的眼簾!透著一股睥睨天下、恩怨分明的決絕氣勢!
張三的心臟開始不受控製地狂跳,血液奔流的聲音在耳膜裏鼓蕩!
他顫抖著手,繼續往下翻。
【債務人:雷老虎,綽號“雷霸天”】
【欠債緣由:公元1985年,於南洋婆羅洲雨林,遭仇家連環追殺,身中三槍,腸穿肚爛,高燒垂死。幸遇張四海先生,以嘴吸其傷口膿瘡,嚼無名草藥外敷,背負其穿越毒瘴雨林三日三夜,方得遇郎中。雷老虎蘇醒後,抱老爺子之腿泣血立誓:“四海叔,此恩如再生父母,這條命是您給的!日後我雷老虎所有,即是您所有!若有違逆,天誅地滅!”】
【現狀:本省首屈一指的民營企業家,金龍集團董事長,旗下產業遍布地產、物流、酒店,身家保守估計千億。為人極重諾,尤講義氣。】
【聯係方式:139XXXXXXXX(私人號碼,立誓之日啟用,二十年未變)】
雷老虎?雷霸天?金龍集團?!
那個隻在電視新聞和坊間傳說中出現的、跺跺腳本省地麵都要抖三抖的頂級大佬......竟然......竟然欠著自己祖父......一條命?!不,是欠著一條比他命還重的恩情!
張三感覺自己的呼吸驟然停止。他強壓住內心如同海嘯般的驚濤駭浪,手指不受控製地繼續往下翻動。
後麵的記錄,更是觸目驚心!
政界要員、金融巨鱷、學界泰鬥、地下梟雄、國際神醫......一個個能量驚人的名字,一段段關乎生死、關乎前程的“欠債”記錄,如同在他眼前緩緩展開一幅波瀾壯闊、足以撼動任何格局的隱秘權力圖譜!
這......這根本不是什麼破賬本!
這是一座......一座足以令神魔變色的人情核武庫!是他張三縱橫天下的底氣所在!
“少爺,”陳律師的聲音,將他從極致的震撼中拉回,“您受苦了。現在,是時候讓一些人,付出代價了。”
陳律師的語氣平靜,卻蘊含著冰冷的殺機。他掏出手機,直接撥通了一個銘記於心的號碼,語氣轉為絕對的恭敬:
“雷爺,找到了。張少爺在清河鎮李家......情況......很不好。”
電話那頭,似乎傳來什麼東西被瞬間捏碎的爆響,以及一道壓抑著滔天怒火的、如同受傷雄獅般的低吼:“給我位置!十分鐘!我親自到!”
張三猛地抬起頭!
原本麻木、絕望、如同死水般的眼底,此刻燃燒起兩簇從未有過的、熾烈的火焰!
那是一種掌控絕對力量後的清醒,一種壓抑太久、即將噴發的複仇決絕!
他看向門口麵無人色、抖如篩糠的李滿囤,以及癱軟在地、褲襠濕了一片、眼神呆滯的李小龍。
他舔了舔滲血的嘴唇,感受著胸腔裏那顆重新有力跳動、充滿力量的心臟,聲音嘶啞,卻帶著一種奇異而恐怖的平靜,一字一句地說道:
“現在,該好好算算......我們的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