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媽造我黃謠,說我在酒店上班給人當三陪,逼我回家。
回到家我才知道,是她又偷東西被當場抓住,被學校辭退。
而我當三陪這件事,恰好可以蓋過這樁醜聞。
從小到大,他們總是喜歡順手牽羊。
文具店的一塊橡皮,精品店的一個發卡,街邊公園路人遺落的手機。
每次被人抓包,總是把我拉出來跪在地上,給對方道歉。
我求他們別偷了,他們卻指著我鼻子罵:“我們偷東西還不是為了你!”
為此,我背上案底,被公司辭退,隻能逃到外地。
我指著正在一旁玩著上個月剛買的新iPhone,穿著昨天剛買新衣服的弟弟梁耀祖質問道:
“為什麼他的就都是新的、買的、幹淨的,我就隻能用偷來的?”
梁耀祖放下手中玩個不停的遊戲,涼涼開口:
“姐,我和你能一樣嗎。我是個男的,被抓到偷東西以後就全毀了!”
我恍然大悟,原來在他們眼裏,隻是我不配......
那既然你們喜歡偷,我就讓你們偷個夠。
......
酒店正值忙季,我剛處理好一位貴賓的客訴,手機上許久不聯係的媽媽突然不停的聯係我。
對講機突然發出經理的聲音:“秋實,立刻來辦公室!”
王經理把座機往前一推,聽筒裏傳來女人刺耳的哭嚎。
“你母親說你不接電話,電話打到總台了。她說你在做不正經的勾當。”
他眉頭緊鎖:“現在正是管培生考核的關鍵時期,這種影響非常惡劣。”
我深吸一口氣:“經理,我家裏有些誤會......”
“誤會?”他打斷我,“她說你不回去,她就來公司門口自殺!秋實,先回去處理幹淨。“
又是這樣,每次我剛要擺脫他們,就會被再次拽入深淵。
剛出辦公室,母親的電話又來了。
“梁秋實!你個喪良心的!全小區都指著你媽脊梁骨罵!說你在大酒店賣!我活不下去了!”她嘶吼著,背景音裏還有鄰居的議論。
“我在做正規管培生!一個月工資八千!用不著賣!”
“八千?騙鬼呢!哪個老板這麼冤種給你這種人八千?掙這麼多錢,不是賣是什麼?你立刻給我死回來!不然我明天就吊死在你公司門口!”
電話被猛地掛斷。
微信瞬間爆炸。
三姑:“秋實你快回來!你媽要跳樓!”
六婆:“女孩子名聲壞了就全完了!”
鄰居張姨:“你媽哭暈過去兩次了!”
手指冰涼,我雖然怨恨她,但真看她死在我麵前,我還是做不到。
我訂了最近一班高鐵票。
車廂裏混雜著泡麵和腳臭的味道。
我閉上眼。
七歲那家文具店,母親看中那塊香橡皮,順手塞進我口袋。
店主抓住我時,她一把將我推倒在地罵道:“死丫頭!手這麼賤!跟誰學的偷東西!”
我跪在水泥地上,手臂被她掐得生疼,說不出一句辯解的話。
十五歲,父親看中那款新手機。
他讓我去纏著店員問東問西,自己迅速把手機揣進了兜裏。
保安圍上來時,他痛心疾首:“我們省吃儉用供你讀書,你怎麼能偷東西!”
我的解釋的聲音太過於細弱,淹沒在圍觀者的指指點點裏。
他們總說:“家裏錢一共就這麼多,要養你還要養你弟弟,我們偷東西還不是為了你!”
大學畢業,我拿到那份夢想的錄用通知書。
可背景調查時,檔案裏那個偷竊的案底像一記耳光。
HR禮貌地拒絕:“梁小姐,我們很看重員工的誠信。”
初戀男友緊緊握著我的手:“秋實,我相信你,可你爸媽都做證......我家裏實在接受不了。”
我抽回手,沒讓他說完。
連夜收拾行李,逃到了這座陌生的南方城市,從酒店前台做起,舔著傷口一步步往上爬。
現在,他們又來了。
剛到家樓下,幾個老太太坐在樓下花壇邊,看見我,眼神上下打量。
“哎,看,老梁家閨女回來了。”
“穿得可真不像正經人......”
“聽說在南方做那個,來錢快著呢......”
我攥緊行李箱拉杆,指節發白。
推開那扇熟悉的綠漆門。
一道身影帶著風撲上來:“你個不要臉的賤貨!還知道回來!”
母親王桂芬頭發散亂,雙手死死揪住我的羊絨大衣。
“穿這麼騷的衣裳!不是賣是什麼!你怎麼不去死!”
父親梁建國背對著我坐在沙發上,電視裏放著抗日神劇,頭也不回。
弟弟梁耀祖的房門關著,激烈的遊戲槍聲和臟話穿透門板:“CNM!會不會玩!垃圾!”
“媽,你聽我解釋......”
“解釋什麼!人家照片都發到我手機上了!”她掏出手機,屏幕懟到我臉上,
那是我上次酒會接待客戶時的工作合影,我穿著酒店製服,站在一位中年男客戶身旁。
是酒店發在官網,作為宣傳的照片。
“這還不是證據?你都貼到人家身上去了!”
她劈手就是一個耳光。
火辣辣的痛感在臉上蔓延。
我看著沙發上父親的背影,他端起茶杯,喝了一口。
梁耀祖的房門猛地拉開,他探出頭,滿臉不耐煩:“吵什麼吵!還讓不讓人打遊戲了!”
說完砰的一聲又摔上門。
母親打累了,癱坐在地上嚎啕大哭:“我的命怎麼這麼苦啊!生出這麼個不知廉恥的東西......”
我站在玄關,行李箱還立在腳邊。
看著這個家,一片狼藉。
原來在我媽眼裏,我穿得體麵就是賣身。
原來在我爸眼裏,我被打被罵都與他無關。
原來在我弟眼裏,我還不如他一把遊戲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