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和親歸來後,趙明珠在敵營承歡獻媚的淫詞豔本,在整座京城瘋傳。
趙明珠毫不在意,依舊放浪形骸。
她在南風館千金買笑,當街調戲新科狀元。
裙下之臣多如過江之鯽,丟盡皇室顏麵。
佛子淩玄主動請旨,要將趙明珠帶回護國寺教化。
趙明珠被管教嬤嬤押到了淩玄麵前。
陽光透過窗欞,落在他素白的僧袍上,恍若殿中那尊玉佛下了凡塵。
她朱唇微揚,掙脫管教嬤嬤,徑直坐進他懷中。
溫熱的吐息拂過他耳畔。
“佛子這般容貌,何苦守著青燈古佛?不如還俗,與我共赴紅塵?”
管教嬤嬤厲聲嗬斥:“孽障!佛子聖潔之身,豈容你這般褻瀆!”
淩玄雙手合十,帶起一縷檀香:“佛前長跪三年,也消不了你的半分口業。”
“聽到沒有?還不起來!”
淩玄的目光卻緩緩落在嬤嬤身上:“阿彌陀佛。貧僧說的是你。”
趙明珠頓時笑得花枝亂顫。
她殷紅指尖輕佻撫過他高凸的喉結。
淩玄扣住她的手腕。
他垂著眉眼,將手中那串浸潤了十年香火的菩提念珠,一圈一圈纏上她疤痕層疊的腕間。
趙明珠身體一僵。
那是她在無數個絕望的夜晚,割腕自殺留下的痕跡。
淩玄對那管教嬤嬤沉聲開口。
“公主所經受的苦難,堪比我佛渡世。她救人命三千六百五十條,送出情報一百三十六次,是曠世功臣。再敢冒犯,自行掌嘴。”
趙明珠臉上嫵媚的笑也僵住了。
這是歸國以來,第一次有人不勸她忘卻,不逼她原諒,正視她三年來的苦難,為她說話。
被逼去和親那年她才十六歲。
她將少女的憧憬,公主的尊嚴,全部封進了北疆的凍土裏。
為救更多被俘將士,她在敵酋盛宴上起舞助興。
為探查軍情,她在蠻族將領間輾轉承歡。
她如行屍走肉般熬著,唯有聽聞故國消息時,死寂的心才會泛起微光。
可當她曆盡艱辛歸來,親人卻視她為皇室汙點,百姓隻關心她睡過多少男人。
無人記得她救了多少將士,送出了多少情報,更無人問津她受了多少苦楚。
唯有淩玄。
那些被強行壓抑的屈辱與痛苦,在這一刻轟然決堤。
她像迷途的羔羊終於尋到歸處,伏在他胸前嗚咽出聲,再不見先前的放浪姿態。
淩玄一動不動,任由她在自己肩頭哭到力竭,沉沉睡去。
趙明珠從此淪陷,一顆心都係在了這佛子身上。
她在他打坐時往他懷裏鑽,他閉目誦經坐懷不亂。
她身著輕薄紗衣夜訪他的禪房,他用袈裟將她嚴實裹住,推出門外。
趙明珠對月哀歎:“淩玄啊淩玄,到底什麼的女人才能入你的法眼呢?”
她很快知道了答案。
那日,她的皇姐,大夏唯一的女將軍趙清歡凱旋,來護國寺祈福。
她與趙清歡素來不合,正想去淩玄處躲躲。
卻遠遠看見,趙清歡站在淩玄院子裏。
她一身戎裝未卸,解下腰間皮囊,向淩玄拋去。
“北疆帶回來的烈酒,師兄嘗嘗。”
淩玄接過,聲音清淡:“出家人不喝酒。”
“少跟我來這套。”
趙清歡一把扣住他手腕,就著他的手灌下一大口,隨即攥住他的衣襟,狠狠吻了上去。
淩玄身形微僵,卻沒拒絕,任由趙清歡將那辛辣的酒液渡入自己喉中。
待她退開,一縷銀絲斷裂在他唇邊。
趙清歡抹去他唇角的濕痕,眉眼灼灼:“戒律清規,抵得過我活著回來?”
淩玄深深望著她,低聲道:“自是比不過。”
他伸手攬住她的腰,反守為攻,覆上了她的唇。
躲在門外的趙明珠心頭一陣冰涼。
她轉身下山,尋到當年,她冒死從敵營大牢救出來的暗探。
“我要趙清歡和淩玄之間發生的所有事情!”
不過兩個時辰,卷宗便送至她手中。
淩玄少年落水,被趙清歡所救。此後二人便以師兄妹相稱,來往密切。
趙明珠看著卷宗上記錄的地點和時間,塵封的記憶驟然撕裂了一道口子。
十二歲那年,她曾在護國寺附近的寒潭,救過一個溺水的少年和尚。
她費力將他拖上岸,不顧男女大防為他渡氣,直到他咳出水來。
她當時有急事在身,見他隻是昏睡沒有大礙,便匆匆離去。
如今想來,那少年和尚分明就是淩玄!
真正救了他的人,是她趙明珠,不是趙清歡!
她要告訴他真相,不能讓他被趙清歡騙了!
趙明珠匆匆趕回護國寺,一把推開淩玄禪房的門。
“淩玄,我有事情跟你說!”
淩玄卻不在房中。
隻見趙清歡穿著淩玄的素白禪衣,姿態懶散的靠在榻上。見她闖進來,懶懶一抬眼尾。
“皇妹何事?師兄剛被父皇召進宮了,有事與我說也一樣。”
趙明珠胸口發緊。
淩玄很少許她踏進禪房,有時連在門外多站片刻都要蹙眉。
可趙清歡卻能在他的榻上這般肆意,穿著他的衣裳,占著他的地盤。
趙清歡見趙明珠不說話,才正眸瞧過來。
目光落在她腕間的念珠上,眸光一沉,起身鉗住她的手腕:“淩玄送你的?”
趙明珠用力掙脫她:“是不是他送的,與你何幹?”
趙清歡沉默幾秒,唇角揚起抹洞悉一切的笑:“看來,那件事師兄還在瞞著你。”
“其實,三年前和親的人選,是淩玄定的。”
趙明珠渾身一顫,麵色驟白。
“也不怪你不知道。你自幼長在冷宮,自然不曉得當年是父皇命師兄問卦,在你我之間選一人和親。”
趙清歡欣賞著她的失態。
“師兄抽中的本不是你。可他舍不得我去和親,隻好換成你了。”
轟隆——!
趙明珠隻覺得驚雷貫耳,四肢百骸都在嗡鳴。
“你胡說!”她厲聲反駁,聲音卻止不住地發抖。
這時,院子裏傳來腳步聲。
趙清歡唇角一彎:“既然你不信,那就讓師兄親口說與你聽好了。”
說著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點了趙明珠的穴道,將她塞進床底。
還擼下了她腕間的念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