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

隻見原本應該是溫馨客廳的地方，此刻如同台風過境。

地板被掀得七零八落，露出了下麵坑坑窪窪的水泥地，還有當年為了找平墊的破木條。

吊頂被捅成了馬蜂窩，幾根電線孤零零地垂下來，搖搖晃晃。

牆紙被撕了一半，像幹裂的皮膚一樣掛在牆上，露出了裏麵發黴的牆體。

彪子正踩在一堆廢墟上，揮舞著撬棍，把最後一組踢腳線暴力撬開。

「嘎吱——」

酸爽的聲音讓女孩捂住了耳朵。

「這......這是怎麼回事？趙姐不是說這是精裝修嗎？」

小夥子臉色煞白，轉頭問我。

我聳聳肩，把手裏的合同複印件遞給他。

「是精裝修啊，不過是我裝修的。」

「房東說了，嫌我這裝修礙眼，讓我走的時候必須恢複原狀，把東西都帶走。不然不退押金。」

「這不，我正聽話呢，正在努力恢複成她想要的樣子。」

小夥子拿著合同，手都在抖。

「可是......可是趙姐收了我們一萬定金，說今天就能拎包入住的！」

女孩一聽，尖叫起來。

「什麼？這種破地方怎麼住？連個下腳的地兒都沒有！我要回家！我要退錢！」

正鬧著，樓道裏傳來一陣急促的高跟鞋聲。

趙春花來了。

她應該是接到了鄰居的投訴，或者是這小夥子剛才給她打了電話。

她氣喘籲籲地衝出電梯，看到門口站著的小情侶，臉上立刻堆起了假笑。

「哎呀，小劉啊，不好意思不好意思，路上有點堵......啊！！！」

她的假笑還沒維持兩秒，就在看到屋內的景象時，變成了一聲殺豬般的慘叫。

「我的房子！我的地板！我的櫃子啊！！！」

趙春花像個瘋婆子一樣衝進屋裏，差點被地上的木頭渣子絆個狗吃屎。

她看著那一地的廢墟，眼珠子都要瞪出來了。

「陳宇！你個殺千刀的！你瘋了嗎？你敢砸我的房子？！」

她衝過來就要抓我的臉。

我早有防備，往旁邊一閃。

彪子幾個兄弟立馬把手裏的家夥事往地上一頓。

「咚！」

幾個壯漢往那一站，趙春花嚇得縮了回去。

但她的嘴還是硬的。

「你賠！你給我賠！這一屋子裝修好幾萬呢！你今天不賠錢，別想走出這個門！」

我慢條斯理地拿出手機，播放了昨天她親口說的那段錄音。

【嫌貴當初別租啊，有本事把你裝修的東西帶走！】

【隻要你能恢複原樣，我眼皮都不帶眨一下的！】

錄音清晰響亮，在空曠的樓道裏回蕩。

趙春花的臉一陣紅一陣白。

「那......那我也沒讓你砸啊！你這是惡意破壞！」

「趙姐，這話就不對了。」

我指著地上的碎木頭。

「這地板是我買的，發票在這。這櫃子是我定的，合同在這。我想怎麼處理我的私有財產，是我的自由吧？」

「倒是您，昨天不是挺橫嗎？不是說眼皮都不帶眨一下嗎？怎麼現在眼睛瞪得跟牛蛋似的？」

那個叫小劉的租客終於反應過來了。

他一把拉住趙春花。

「大姐，這房子我不租了！你把那一萬塊錢定金退給我！」

趙春花正在氣頭上，一把甩開他。

「退什麼退！沒看見這正鬧事呢嗎？等我處理完再說！」

「不行！現在就退！你這是詐騙！你說的是精裝修，這明明就是個毛坯房！還是個垃圾場！」

女孩也不甘示弱，上來拽趙春花的包。

場麵一度十分混亂。

趙春花一邊要應付我的裝修隊，一邊要對付討債的小情侶，還要心疼她的房子。

她突然一屁股坐在地上，開始撒潑打滾。

「殺人了！搶劫了！欺負孤兒寡母了！有沒有王法了啊！」

「我要報警！我要讓警察把你們都抓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