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五歲那年剛到陸府時,我整宿想著爹爹,睡不著覺。
夜裏,照顧的嬤嬤睡著後,我掖著被角,悄悄落淚。
卻不敢哭出聲音,生怕被陸家的人發現了,嫌棄我。
卻仍然被睡在一個屋裏的陸寒淵察覺了。
他擠到我身邊,摸一把我滿臉是淚的臉,壓低聲音笨拙地哄我:
“別哭了。以後我會罩著你,不讓任何人欺負你。”
“別人都叫你知微丫頭,我叫你微丫頭好不好?這樣,哪怕你的眼睛被蒙著看不見,隻要一聽有人叫你微丫頭,就知道是我了。”
他圍著我,絮絮叨叨說了很多。
我知道他是想哄我開心,但從那以後,他真的隻叫我“微丫頭”。
而現在,他一而再、再而三地叫我:沈知微。
我明白了,他是真的厭了我,想離我離得遠遠的。
我撲到陸寒淵身上,陸伯伯收手不及,一鞭子結結實實抽在我背上,痛入脊髓。
趁著這個機會,我任由眼淚決堤,嗚咽著喊:
“陸伯伯,是我不想嫁給淵哥哥。你別怪他,別怪他......”
我真沒出息,隻不過挨了一鞭,就暈了過去。
醒過來後,娟兒又驚又喜。
“小姐,你總算醒了。你不知道,你暈過去這段時間,少爺打發了好幾次小廝來瞧你,問你怎麼樣了。”
一句話點醒了我,我不過挨了一鞭就成這樣,那陸寒淵不知有多痛?
“少爺他怎麼樣了,醒了有多久,大夫來瞧過了吧?可有上藥?”
我一連串問完,倒叫娟兒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夫人早讓人請了大夫來了,藥也上了。大夫說了,這次少爺受的鞭傷不輕,幸虧人年輕,身子骨強,但也要臥床休息好一陣。”她搖著頭,
“大夫還沒瞧呢,少爺就趕著他往咱們這邊來,說要先瞧瞧小姐。小姐,我看,少爺心裏還是有你的。”
娟兒語氣欣慰,為我高興。
她一直在我身邊伺候,當然知道我的真實想法。
我怎麼會不想嫁給陸寒淵呢?
從他在陸家家學裏護著我,宣布我是他未過門的妻子的那一刻起,我就決定要嫁給他了。
丫鬟的話,讓我心的心酸脹起來。
滅了的希望,似乎又冉冉升起了頭發絲那麼一點。
我掙紮著從床上爬起來,往陸寒淵的屋子裏去。
一定要親眼看著他,我才能確定他有事無事。
但在門口,小廝卻一臉為難地將我攔下了,將一個東西遞給我。
“小姐,少爺說了,他不想見你。少爺還吩咐,把這個還給小姐。”
是一個繡工有些粗糙的荷包。
我剛學做針線時,一心想著要為陸寒淵繡一個荷包。
繡出來的第一個,繡工卻有些歪歪扭扭,不成樣子。
我拿起剪刀,懊惱得正要一把將荷包絞了,卻被陸寒淵一把劈手奪過去。
“繡得真好。微丫頭,以後我就要天天戴著這荷包。”
從那天開始,陸寒淵真的天天把這荷包帶在身上。
我看著眼前舊得不成樣子的荷包,終於明白了。
陸寒淵是真的,真的不想讓我再纏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