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我感覺自己的心臟也要跟著停跳了。

“喲，這不是我們的大情聖蘇醫生嗎？”

一個陰陽怪氣的聲音在我身後響起。

我回頭，看到江嶼正摟著孟薇，一臉譏諷地看著我。

孟薇上下打量著我，嘴角勾起一抹惡毒的笑。

“聽說你爸快不行了？嘖嘖，真是報應啊。誰讓你之前咒我婆婆呢？”

江嶼皺了皺眉。

他不是心疼我，而是覺得孟薇的話耽誤了正事。

他冷漠地看著我，用命令的口吻說：

“蘇淨，別在這裏裝模作樣了。”

“我媽現在情況很差，呼吸都困難了，你立刻去把那個心源給我要回來！”

“別在這裏浪費時間！”

我看著他理所當然的嘴臉，突然就笑了。

笑著笑著，眼淚卻控製不住地流了下來。

我擦掉眼淚，一字一頓地看著他。

“江嶼，你求我啊。”

“跪下來，求我。”

“或許，我會考慮一下。”

江嶼和孟薇都愣住了，他們大概以為我瘋了。

就在他們震驚的目光中，電腦發出清脆的“叮”的一聲。

屏幕上，彈出了兩個鮮紅的大字。

【匹配成功】

我深吸一口氣，拿起桌上的內部電話，撥通了主任的號碼。

我的聲音冷靜得不像話。

“主任，準備手術。”

“我的父親，等到了他的心臟。”

江嶼母親的病房裏，響起了尖銳刺耳的警報聲。

監護儀上的各項生命體征數據，都在急速下降。

值班醫生和護士衝了進去，手忙腳亂地開始搶救。

“快！上除顫儀！”

“腎上腺素準備！”

一個年輕醫生滿頭大汗地衝出來，對著呆立在門口的江嶼吼道：

“不是說有匹配的心源嗎？人呢？心呢？再不手術病人就沒救了！”

江嶼如夢初醒，瘋了一樣衝向移植中心。

“心呢？給我媽準備的那顆心臟呢！”他抓住一個工作人員的衣領，狀若瘋癲。

工作人員被他嚇了一跳，掙脫開來，調出係統記錄，冷冷地指給他看。

“這裏記錄得很清楚，03床病患家屬，於一小時前主動致電中心，放棄本次移植機會。”

“按照捐獻條例和分配規定，我們已經將該心源順位分配給了下一位匹配成功的緊急病患。”

“什麼？不可能！那是我媽的！”江嶼的眼睛瞬間紅了。

他拿出手機，發瘋似的給我打電話。

電話裏傳來的，永遠是那句冰冷的提示音。

“對不起，您撥打的用戶正忙，請稍後再撥。”

他第一次感覺到了恐慌。

一種所有事情都脫離他掌控的，滅頂的恐懼。

孟薇在一旁氣急敗壞地跺腳，不停地煽風點火。

“肯定是蘇淨那個賤人搞的鬼！她就是見不得我們好！”

“江嶼，你還愣著幹什麼？快去找她啊！把心臟搶回來！”

江嶼被她一提醒，把所有的怨恨都歸結到了我的身上。

他覺得是我，在他背後捅了一刀。

與此同時，我父親的手術室外，一片安靜。

我平靜地坐在長椅上，看著頭頂亮起的“手術中”三個紅色大字。

我的手機調成了免打擾模式。

但屏幕上，還是不斷地彈出江嶼和孟薇的未接來電提醒。

一個，兩個，十個，幾十個......

我甚至能想象出他們此刻氣急敗壞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