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我感覺自己像個天大的笑話。

我麵無表情地將孟薇的短信截圖。

然後打開我的手機銀行，找到那筆50萬的轉賬記錄，截圖。

打開我的郵箱，找到我發出去的那封《自願放棄調任申請》，截圖。

打開我和江嶼的聊天記錄，找到那些他向我哭窮、向我借錢、向我索要資源的對話，全部截圖。

我把這些東西，分門別類，仔仔細細地保存在一個新建的加密文件夾裏。

做完這一切，江嶼的電話打了進來。

他的語氣帶著一種命令式的傲慢。

“蘇淨，我媽情況好像不太好，你趕緊過來看看！”

“你別忘了，你現在還是我媽的主治醫生！這是你的責任！”

我直接掛斷了電話，把他拖進了黑名單。

我走到窗邊，看著樓下車水馬龍。

心裏有個聲音在說：

“江嶼，你的確提醒了我。”

“我是醫生，我的職責是救死扶傷，不是給你們這種垃圾收拾爛攤子。”

就在這時，我的私人手機突然尖銳地響了起來。

是家裏的號碼。

我心裏一緊，有種不好的預感。

電話一接通，保姆帶著哭腔的聲音就傳了過來。

“淨淨！不好了！你爸他......他剛才在院子裏澆花，突然就倒下了！”

“救護車正在路上！你快回來啊！”

我感覺全身的血液瞬間衝上了頭頂，大腦一片空白。

我抓起車鑰匙就往外衝。

強烈的恐懼和一個瘋狂的念頭，同時在我腦海中炸開。

我衝到醫院急診室的時候，現場一片混亂。

我爸躺在搶救床上，身上插滿了各種管子。

心電監護儀上，那條代表生命的曲線，正在一點點趨於平緩。

我們科室的主任親自帶隊搶救，他看到我，臉色無比凝重。

“淨淨，你冷靜點聽我說。”

“是急性大麵積心肌梗死，情況非常危險，藥物已經起不到作用了。”

“必須立刻進行心臟移植手術，否則......你爸撐不過今晚。”

我扶著牆，感覺天旋地轉。

我顫抖著聲音問：“血型呢？配型結果呢？”

主任歎了口氣：“A型血。但是淨淨，你也知道，臨時去哪裏找合適的心源......這根本不可能。”

A型血！

我腦子裏“轟”的一聲巨響。

那個被我親手放棄的、原本要給江嶼母親的心源，就是A型血！

這個巧合，是命運的諷刺，還是上天給予的審判？

我不知道。

我隻知道，那是我爸唯一的生機！

我瘋了一樣衝向移植中心。

中心的係統電腦前，我用我的權限調出了那顆心源的信息。

狀態欄裏，清清楚楚地寫著：【因受體方（03床劉桂芬）主動放棄，已進入緊急再分配流程】。

而就在幾分鐘前，我爸的資料，剛剛被急診科的同事錄入了等待移植的係統名單。

我死死盯著電腦屏幕。

屏幕上，匹配度測試的進度條正在緩慢地前進。

10%......30%......60%......

每一秒，都像一個世紀那麼漫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