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病房變成了一座困住黎靜的牢房，有三班保鏢在門外全天監控她。

黎靜擔憂配型的結果，茶飯不思，整夜失眠。

偶爾有片刻的迷糊，她就會夢到祁旭倒在血泊裏，哭著喊媽媽。

這樣的日子持續了七天，或者更久。

黎靜再也忍不住，一咬牙，直接從三樓的窗戶上跳了下去。

就算有樹木和草坪做緩衝，劇烈的疼痛還是讓黎靜全身被冷汗浸濕。

她管不了這麼多，一瘸一拐地朝著鄧依依的病房走去。

還沒到門口，黎靜就聽見屋內其樂融融的聊天聲。

祁慕依穿著病號服，臉色蒼白，鄧依依摸著孩子的頭，祁靖川手裏拿著碗，正在喂他吃飯。

“換了新的心臟以後，慕依以後又是健康的孩子了。”

黎靜心中緊繃的那根弦一下子就斷掉了，愣在原地。

過了很久，祁靖川才發現她，臉色變了幾變。

他放下手中的碗，起身攬過黎靜的肩膀。

“我們出去說。”

黎靜一下打掉他的手。

“祁先生，就在這裏說吧，我的旭旭在哪裏？”

祁靖川麵色疲憊，聲音嘶啞。

“我......陪旭旭玩了他最喜歡的遊戲，又陪著他去了遊樂場。”

“我抱著他注射了高效鎮靜麻醉劑，一點都不痛苦，他是笑著走的。”

黎靜眼中的淚珠像斷了線的珠子，一個勁地往下落。

她張開麻木的嘴唇，失神地喃喃。

“旭旭在哪呢，我要去看看他。”

祁靖川不忍地別開目光，眼眶也紅了。

鄧依依走到門口，拿出一個黑色的盒子，隨意地晃了晃。

“你兒子在這裏麵呢。”

“這種情況肯定不能辦葬禮，我幫你把他火化了。”

黎靜看向那個黑盒子，胸腔裏翻滾著灼熱的恨意，燙得她心疼。

“給我。”

她衝過去，卻撲了個空，一下子跪倒在地上。

鄧依依往後退了一步，不屑地掃了她一眼。

“給你可以，你要跟我簽協議，以後永遠不能出現在靖川麵前。”

祁靖川發了怒：“依依，夠了！”

他想要扶黎靜起來。

病床上祁慕依哭著想要下床。

“爸爸，你怎麼能為那個壞女人凶媽媽，你不愛我們了嗎？”

鄧依依和祁靖川都慌了神。

黎靜趁這個機會，猛地抓到盒子一側，鄧依依也反應過來，緊緊抓著盒子不鬆手。

爭奪之中，盒子掉在地上，骨灰撒了一地。

鄧依依也有些慌了神，趕緊推卸責任。

“是她非要搶，可不關我的事。”

“要不讓她用吸塵器吸一遍？”

黎靜蹲下來，一邊擦著眼淚，一邊用斷了指頭的手攏著骨灰。

旭旭，這是她的旭旭。

媽媽還沒看你長大，你怎麼能離我而去。

祁靖川也跟著頓了下來，幫忙一點一點拾起骨灰。

等黎靜站起來時，眼前一陣天旋地轉、

祁靖川慌了神，立刻接住了倒下的黎靜。

懷中的女人輕得好像隻剩下骨頭。

他大喊著一聲，抱起黎靜向外衝去。

病房裏隻剩下鄧依依母子二人。

祁慕依號啕大哭起來：“媽媽，對不起，是我演得不夠好，才沒能把爸爸留下來。”

鄧依依眼中閃過妒恨之色，把小孩攬進懷中。

“別哭了，媽媽會想辦法，讓爸爸隻是慕依一個人的爸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