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二天一早,誰也攔不住我,我抄起一把鐵鍬就奔了西頭。
去龍井的路比我記憶裏更荒涼,野草長得比人都高。
越往裏走,空氣越潮,明明是大夏天,我後背卻直竄涼氣。
“林玥!”
我扯著嗓子喊,隻有風吹過草叢的嘩嘩聲。
走了快一個鐘頭,我終於看見龍井。
它比我小時候看到的更破敗,井口用青石壘著,長滿青苔,黑洞洞的井口像一張會吃人的嘴。
井邊的老槐樹上,掛著幾條褪色的紅布,風一吹,跟招魂幡一樣。
最讓我頭皮發麻的是井口周圍的地上。
那裏寸草不生,泥土是濕的,一圈一圈,像是被什麼巨大的東西盤過。
“林玥!”
我又喊了一嗓子,聲音在這一片死寂裏顯得特別突兀。
沒人應我。
我憋著一口氣,走進那圈濕泥地。
腳下的泥軟得異常,像是新翻的。
在井沿邊上,我找到另一隻繡花鞋。
鞋子旁邊,插著巴掌大的木牌,上麵濕漉漉的,刻滿魚鱗一樣的花紋。
我撿起木牌,入手冰涼滑膩,像是剛從水裏撈出來。
一股不祥的預感讓我開始用鐵鍬在旁邊挖。
沒挖幾下,鐵鍬就磕到硬物。
我扔了鐵鍬,用手去刨。
指甲縫裏塞滿黑泥,指尖被碎石劃破。
但我顧不上疼,瘋了一樣地挖。
很快,我刨出一件紅色的嫁衣。
是我跟林玥結婚時,她穿的那件!
嫁衣被疊得整整齊齊,上麵壓著一塊一模一樣的魚鱗木牌。
這他媽是某種祭祀!
“誰幹的?!”
我對著空蕩蕩的荒地怒吼。
突然,一陣陰風從井口吹上來,槐樹上的紅布條抽打著樹幹,我聽見一聲極輕的滴水聲,像是從井底深處傳來。
我猛地低頭,死死盯著那黑不見底的井口。
那一瞬間,我看見井壁上有幾道嶄新的劃痕,直通井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