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們村西頭有口枯井,村裏人都叫它“龍井”。
龍井邪乎得很。
九歲時我往井裏扔了塊石頭,當晚就夢見有人在水裏拽我的腳。
爺爺半夜提著貢品去井邊跪拜,我才清醒過來。
二十歲那年,堂弟小軍往井裏吐口水。
第二天就溺死在村口的小河裏,死時雙眼瞪得老大。
從此我躲著西頭走。
直到昨天,我新婚妻子在井邊失蹤了。
......
我在城裏剛卸完一車水泥時,接到爺爺電話。
“阿河,你媳婦沒了!”
爺爺的聲音在電話裏抖得不成樣子。
我連夜開車往村裏趕。
村長王老蔫和幾個長輩坐我家裏,一屋子嗆人的煙味。
王老蔫的臉在煙霧後頭看不真切。
“昨天下午,小玥說去西頭井邊轉轉,人就沒影了。”
“我們找了一宿,就找到這個。”
他把一隻繡花鞋推到我麵前。
那是我跟林玥結婚時,她親手繡的!
我的心猛地揪成一團:
“西頭?她去了龍井那邊?”
滿屋子的人瞬間啞了火,眼神全飄向別處。
王老蔫的兒子王壯壯小聲嘀咕:
“我們就在外圍喊了喊......那井邪性你又不是不知道,誰敢湊過去。”
我噌地一下站起來:
“我現在就去!”
“站住!”
爺爺拄著拐杖用力一杵:
“現在天都黑了,你不要命了!”
我娘也扯住我的胳膊,她病了幾年,身子骨弱得很,這會兒已經哭得快背過氣:
“阿河,不能再把你搭進去了啊......”
那一晚,我躺在床上,眼睛瞪著天花板。
窗外的月亮白得瘮人。
迷迷糊糊中,我聽見林玥在喊我,聲音濕漉漉的,好像從井底傳上來:
“江河,井龍王要娶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