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家後山的藏馬熊總在我家院門前徘徊。
網友們都說這種熊會吃人,必須要用鞭炮趕走。
我哥不聽,反而把它當成寶貝,天天喂它生肉。
但我卻看見,它嘴角裂開時,牙縫裏好像有人的頭發。
從那以後,每天晚上,我都能清晰地聽見門外傳來金屬門把手被爪子撥弄時,那令人牙酸的咯吱聲。
它在模仿我哥開門的動作,一次又一次開門。
......
我拿著手機蜷在炕沿刷著視頻。
突然跳出一條本地熱點:“藏馬熊出沒!緊急提醒村民!”
樓下全是勸人放鞭炮驅熊的留言。
我哥一把搶過手機:“放炮?傷了老黑怎麼辦?”
他說的老黑是那頭藏馬熊。
三個月前它第一次出現在院門外,站起來比門框還高半頭。
現在它天天來,因為我哥總拎著生肉喂它。
肉塊血淋淋地吊在鐵鉤上,我哥晃著鉤子逗熊立起來撲咬。
熊喉嚨裏滾出咕嚕聲,涎水混著血沫滴進雪地。
我盯著熊嘴。
它牙縫裏卡著幾根黑色的絲狀物,隨著咀嚼動作上下抖動。
那絕對不是動物毛發!
這個念頭讓我渾身發冷。
我哥注意到了我的視線。
他咧嘴一笑:“看什麼?老黑的牙口好著呢!”
他把鐵鉤上的最後一塊肉甩給老黑。
老黑一口吞下,喉嚨裏發出滿足的呼嚕。
隨即轉過那顆巨大的頭顱,黑豆似的眼睛隔著院牆,直勾勾地看著我。
那眼神不像野獸,倒像個人。
我猛地拉上窗簾,心跳得像要撞出胸膛。
我哥走進屋,身上帶著一股子血腥氣。
“你那是什麼表情?老黑又沒招你。”
他坐在我對麵,從兜裏掏出一把折疊刀,慢條斯理地刮著指甲縫裏的肉屑。
“哥,那頭熊不對勁,網上說它......”
“網上?”他打斷我,“一群城裏的傻子,懂個屁的熊。”
“他們說這熊不怕人,有攻擊性,還會偽裝!”
“廢話,熊當然有攻擊性。但老黑不一樣,它有靈性。”
“它通人性,知道誰對它好。”
他說著,抬眼看我。
“不像有些人,白眼狼。”
自從爸媽去世,家裏的房子和地都留給了我哥。
我沒地方去,隻能賴在這裏,像個寄生蟲。
他早就看我不順眼了。
“哥,王寡婦失蹤快一個月了,村裏都說她可能是在後山遇上野獸了......”
我鼓起勇氣,把心裏的猜測說了出來。
“你什麼意思?”
“我......”
“你是說老黑吃了她?”
“我看見它牙縫裏有黑色的頭發。”
話一出口,我哥臉上的肌肉在抽動。
“頭發?”
他站起身,一步步朝我走過來。
“你看錯了。”
“我沒看錯!”
“我說你看錯了!”
他猛地一巴掌扇在我臉上,火辣辣地疼。
我被打得摔在炕上,耳朵裏嗡嗡作響。
“再敢胡說八道,我就把你的嘴撕爛!”
他轉身下樓,我捂著臉,眼淚湧了出來。
透過窗簾縫隙,我看到老黑還站在院牆外。
我的目光落回地板上,那有一撮被我哥彈下來的暗紅色肉屑。
我鬼使神差地湊過去,用指甲撚起一點。
湊到鼻子前聞了聞。
那不是羊肉,也不是牛肉。
而是帶著花香的腥氣。
我猛地想起來。
王寡婦失蹤那天,噴的香水。
胃裏一陣翻江倒海,趴在炕沿吐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