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你不是跟裴也一向不對付嗎？”裴遠朝開口，聲音聽不出什麼情緒，但許矜莫名覺得有點冷，“怎麼現在……聊得這麼頻繁？”

許矜立刻按熄了屏幕，抬起頭，看向他。

“跟你沒關係，姐夫。”

最後兩個字，她咬得很重，帶著清晰的諷刺和劃清界限的意味。

裴遠朝心頭微微一顫。

他看著許矜那雙漂亮卻盛滿疏離和冷意的眼睛，心裏莫名地湧起一股不舒服的感覺。

像是有什麼東西，脫離了掌控。

但他什麼都沒說，隻是垂眸，轉身走開了。

而這一切，都被不遠處的許願，盡收眼底。

沒過多久，許願又試完一套婚紗，便拉著許矜進來幫忙。

許矜不想去，但許願力氣不小，幾乎是將她半拖半拽地拉進了試衣間。

厚重的門簾落下，隔絕了外麵的視線。

隻有許矜、許願，和一個低著頭整理婚紗裙擺的年輕店員。

許願臉上的溫柔笑意瞬間消失無蹤。

“我讓你來陪我挑婚紗，是想讓你看看遠朝有多愛我，想讓你徹底死心的。沒想到你不僅不死心，還要當著我的麵勾引他？”

許矜看著她這副變臉的把戲，隻覺得反胃，她扯了扯唇，“許願，你是嫉妒我長得太漂亮，所以覺得我跟誰講話，都是在勾引嗎？還是說，你對自己、對裴遠朝，就這麼沒信心？”

“你！”許願被她直白的話刺中，臉上閃過一絲扭曲。

她最恨的，就是別人拿她和許矜比外貌！明明她才是更端莊、更得體的那個！

“許矜，你別得意！遠朝喜歡的是我，要娶的也是我！你再怎麼折騰，也不過是個跳梁小醜！”

“是嗎？”許矜冷笑，“那你緊張什麼？如果他真的那麼愛你，你何必費盡心機來刺激我？許願，我告訴你，我不跟你爭，不是因為我爭不過，而是因為——我嫌臟。”

許願說不過她，呼吸逐漸急促起來。

她死死盯著許矜，眼睛裏滿是恨意，然後，她忽然笑了。

下一秒，她猛地朝旁邊的鏡子撞去！

“砰！”

鏡子碎裂的聲音尖銳刺耳。

許願倒在地上，額頭鮮血直流，婚紗上沾滿了血。

她痛苦地尖叫起來：“啊——！”

試衣間的門被猛地推開。

裴遠朝衝進來，看到眼前的場景，臉色驟變：“願願！”

他衝過去，扶起許願：“怎麼回事？”

許願靠在他懷裏，臉色蒼白，眼淚不停地往下掉：“遠朝，別怪矜矜，都怪我……我叫矜矜來陪我試婚紗，是想得到她的祝福……可我忘了，矜矜還喜歡著你……所以她一時生氣推我……也是應該的。”

她說完，就虛弱地閉上了眼睛，仿佛痛得說不出話來。

裴遠朝猛地抬頭，看向許矜，眼神冰冷銳利：“許矜！你瘋了是不是？！”

許矜看著眼前這一幕，看著許願那精湛的演技，看著裴遠朝毫不遲疑的信任和指責，心臟那片荒原，徹底冰封。

“我沒有推她。”許矜的聲音很平靜，平靜得可怕，“不信的話，你可以問問這個店員，她從始至終都站在這裏。”

她指向旁邊那個早已嚇傻的年輕店員。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店員身上。

店員身體抖了一下，最後，她低下頭，用細若蚊蚋的聲音說：“我……我看到許矜小姐……推了許願小姐……”

許矜瞳孔驟縮！

她難以置信地看著那個店員。

這個人是被買通了？還是被許願的演技和裴遠朝的威懾嚇到了？

裴遠朝聽完，臉色徹底沉了下來，看向許矜的眼神，冰冷得像是要將她凍僵。

“許矜，賊喊捉賊，你還有什麼話可說？”他一字一句，每個字都帶著寒意，“趕緊跟你姐姐道歉！”

道歉？

許矜看著他，看著他那雙曾經讓她沉迷的、此刻卻盛滿厭惡和不信任的眼睛，忽然低低地笑了起來。

那笑聲充滿了無盡的悲涼和嘲諷。

“裴遠朝，”她笑著，眼淚卻控製不住地滑落，“你一點都不相信我，是嗎？”

“人證物證俱在，你要我怎麼相信你？許矜，做錯了事就要認！道歉！”

許矜看著他，看了很久。然後，她抬手用力擦掉臉上的淚水。

“好。”她說，聲音很輕，卻帶著一種破釜沉舟的決絕，“我道歉。”

“但是，在道歉之前，我得讓我的‘罪名’，成真才行。”

話音未落，她猛地出手，一把抓住地上許願的胳膊，用盡全身力氣，將她整個人狠狠地、再次撞向旁邊那扇還未破碎的鏡麵！

“砰——嘩啦啦——！！！”

此起彼伏的碎裂聲響起，玻璃碎片崩落！

許願慘叫一聲，鮮血染紅了大片婚紗。

所有人都驚呆了。

裴遠朝愣在原地，難以置信地看著許矜。

“裴遠朝，你看清楚了。”她指著地上昏迷不醒、鮮血淋漓的許願，聲音平靜無波，“這才是我推的。”

然後，她轉向許願，語氣沒有任何起伏地說：

“對不起。”

說完，她不再看任何人，轉身走出了婚紗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