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電話那頭安靜了幾秒。
“你說什麼?”
“我說,”許矜重複,“我們結婚吧。就和他們同一天。”
下午,許矜不顧醫生勸阻,強行辦了出院手續。
她打車去了和裴也約好的咖啡廳。
許矜到的時候,裴也已經到了,他穿著一件黑色衝鋒衣,靠在卡座裏玩手機,見她進來,挑了挑眉。
“喲,我們的小瘸子來了。”他笑著起身,扶她坐下。
許矜沒接話,隻是看著他。
裴也和裴遠朝是親兄弟,但長得並不太像。
裴遠朝是清冷矜貴那一掛的,五官精致得像工筆畫,氣質疏離;裴也則更張揚,眉眼深邃,痞氣浪蕩,透著股玩世不恭的勁兒。
他們四個從小一起長大。
許矜總是跟在裴遠朝身後,像個小尾巴;裴也則總是追著許願跑,像個跟屁蟲。
那時候她以為,她和裴遠朝是一類人,冰山就得野火去融化。
可現在她明白了,最優秀的繼承人,就該配最得體的大家閨秀。
“想什麼呢?”裴也在她麵前揮揮手,“來談談婚禮,就定在下個月28號,和他們同一天。”
裴也身體前傾,眼睛發亮,開始滔滔不絕,“既然要氣他們,那就得往大了辦!場地我都看好了,就定在雲端,包場!請柬我親自設計,保證比他們的更炫更炸!婚紗嘛……”
他興致勃勃地說著,從婚紗款式聊到婚戒設計,從婚禮場地聊到蜜月旅行,仿佛她真的是他心心念念想娶的新娘。
許矜越聽越覺得不對勁。
“裴也,”她打斷他,“你不是喜歡許願喜歡得要死不活嗎?她都要和你哥結婚了,你怎麼……一點都不傷心?”
“傷心?我當然不……當然傷心啊!”
他頓了頓,拿起咖啡喝了一口,眼神有點飄忽:“但是吧……木已成舟,她都要當我嫂子了,我還能怎麼辦?總不能像你一樣,要死要活,哭天搶地吧?那多沒麵子。小爺我拿得起放得下!”
拿得起放得下……
許矜心中被這句話刺了一下,泛起一陣細密的痛意。
是啊,她怎麼就……拿不起放不下呢?把自己搞得這麼狼狽。
“好了好了,”裴也湊過來,語氣放軟,“我說錯話了,行吧?別擺這張臉了,不知道的還以為我欺負你了。”
“反正你嫁給我不會委屈。我不會像我哥那樣,要求你守什麼規矩。你想飆車,我就陪你去飆車;你想喝酒,我就陪你喝到天亮;你想做什麼就做什麼,不好嗎?”
許矜抬起頭,看著裴景行。
他眼睛很亮,裏麵倒映著她的影子。有那麼一瞬間,她竟然覺得他是認真的——
認真在期待這場婚姻。
可怎麼可能呢?
他和她一樣,都是因為愛而不得,才想用這種荒唐的方式來報複。
此後幾天,裴也雷厲風行,幾乎每天都會給她發信息。
全是婚禮相關的,場地布置的草圖,婚紗的細節圖,婚戒的設計稿。
“這套婚紗適合你,襯你膚色。”
“這個場地怎麼樣?可以看到海。”
“婚戒我選了藍鑽,和你眼睛顏色很配。”
一條一條,密密麻麻。
許矜看著那些消息,心裏那種怪異的感覺越來越強烈。
裴也……是不是太認真了?
可轉念一想,她又覺得是自己多心了。
或許這隻是他想快點走出痛苦的方式,用一場盛大的婚禮,來證明自己已經放下了。
就像她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