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楚雲深的目光落在協議上,又抬眼看她。
她的表情平靜得近乎漠然,眼中隻有一片深不見底的沉寂。
隨後楚雲深伸手接過協議和筆,利落地簽下了自己的名字。
“明晚七點,我來接你。”
雲頂餐廳頂層水晶燈璀璨,沈依然一襲珍珠白緞麵長裙站在中央。
在看見楚雲深的刹那她眼中綻出光亮,提著裙擺輕盈迎上:“雲深,你來啦。”
楚雲深將手中的禮物遞給她:“生日快樂。”
沈依然接過指尖輕輕拂過他手背,隨即親昵地挽上他的手臂,
“謝謝你,總是記得我喜歡的東西。”
楚雲深目光微側落在林舒晴身上,隨後不動聲色地抽出手臂,“依然,注意場合。”
沈依然笑意僵了一瞬,隨即又挽上更明媚的笑:
“對了,爸爸說想見見你。我們過去吧?”
她不由分說地拉住楚雲深的手腕,將他帶向露台另一端。
林舒晴站在原地,看著沈依然的父親笑著拍了拍楚雲深的肩。
他們三人並肩而立、談笑風生,宛若一家人。
這時一名侍從端著香檳匆匆走過,
不知被誰撞了一下,整杯酒液潑在林舒晴裙擺上。
“對不起,實在對不起!”年輕的侍從驚慌失措。
“哎呀,怎麼弄的。”沈依然快步走來,語氣滿是關切,
“樓上我準備了備用禮服,我陪你去換一件吧。”
林舒晴本想拒絕,卻在看到她的表情後,點了點頭。
二樓休息室靜謐許多,沈依然推開木門沙發上整齊疊放著一件長裙。
“這件你應該能穿,”她轉身看向林舒晴,
“腿上的傷還疼嗎?那天我真的不知道會發生那種事。”
“不管你怎麼想我,我都把你當最好的朋友……”
“裝夠了沒有?”林舒晴打斷她,聲音冷得像冰,“這裏沒別人你演給誰看?”
沈依然輕輕笑了,那笑容裏再沒有半分柔弱,隻剩下冰冷的嘲諷:
“林舒晴,你總是這麼不識趣。”
“比不上你,”林舒晴的聲音很平靜,“自導自演的戲碼越發熟練,連硫酸都敢碰。”
沈依然的表情凝滯了一瞬,隨即又笑起來:
“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再怎麼說,我可是當著雲深的麵救了你啊。”
林舒晴看著她:“所以你把我叫到這裏就為了說這些廢話?”
沈依然往前走了一步湊近她,壓低的語氣充滿刻骨的惡意,
“我要讓你徹底消失,和你那個死了的哥哥一樣!”
她說著,眼眶突然紅了起來,聲音也帶上了哽咽,
“舒晴,當年的事是我對不起林大哥,我真的沒辦法原諒自己。”
她一步步後退,腳跟抵住落地窗邊的矮欄,
“我這三年沒有一天睡好,每次閉上眼睛都是你哥哥的臉。”
林舒晴蹙眉,心底驟然升起寒意。
下一秒沈依然的聲音陡然拔高,帶著絕望的哭腔:
“如果我的死能讓你放下仇恨,那我成全你!”
話音未落她猛地轉身,雙手一撐矮欄整個人向後仰去——
“依然!”
楚雲深的嘶吼聲從門外傳來,房門被猛地撞開。
衝進來的瞬間,他正好看見沈依然的身影消失在窗口。
他的眼睛瞬間充血,一把推開擋在麵前的林舒晴撲到窗邊。
看著樓下人群傳來的驚呼和騷亂。
楚雲深猛地回頭死死盯著林舒晴,眼神裏的充斥著暴怒:“你做了什麼?!”
眼前的一切發生得太快,讓人猝不及防。
楚雲深不等她回答大步上前,猛地將她拽到窗前:“你怎麼這麼狠心,那可是一條人命!”
“不是我……”林舒晴掙紮著擠出聲音。
“這次你犯得罪孽太深,畢竟用同樣的方式才能贖罪!”
她聽著他狠厲的話語,隻感覺拉著她領口的力道一鬆,整個人向下墜去——
嘭的一聲,她落了水,五臟六腑仿佛瞬間都移了位。
一群人著急得擁著沈依然而去,而她被隨意的撈起扔到岸邊。
不知道昏迷了多久,隻感覺連呼吸都帶著痛。
林舒晴終於醒來,手機傳來聲響,一條係統通知彈出來:
“您提交的個人身份信息永久注銷申請已通過審核。”
緊接著是父母忌日的提醒。
她盯著那行字看了很久,忽然笑了。
笑著笑著,眼淚毫無預兆地滾下來砸在屏幕上。
終於能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