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以前?
林舒晴的睫毛輕輕顫了一下,
那個有哥哥、有父母、有他毫無保留的愛的以前,
早就被他親手碾碎在三年來的每一次為了沈依然而放棄她的選擇裏了。
現在他割了她的皮,去補另一個女人的傷,
然後坐在她床邊,問她能不能回到以前?
多麼荒謬。
她依舊沉默著,連一個眼神都吝於給予。
楚雲深等了片刻,臉色漸漸沉了下來。
就在他還要說什麼的時候,
病房的門被輕輕敲響,一個護士探頭進來。
“楚先生,沈小姐醒了。她說傷口很疼,情緒也不太穩定,一直在問您……”
楚雲深立刻站了起來。
他看了一眼床上閉著眼的林舒晴,猶豫片刻。
“我過去看看。”他輕聲對她說,“她剛做完手術,比較脆弱。”
腳步聲匆匆離去,房門被輕輕帶上。
病房裏徹底安靜下來。
隻有左腿傷口處那被生生割去皮肉的疼痛,一下下地跳動著。
接下來的幾天,楚雲深都沒有再出現在這間病房。
護士說沈依然術後出現了排斥反應跡象,需要密切觀察,楚雲深一直在那邊守著。
林舒晴腿上的取皮傷口,卻因為護理不及時和情緒影響,
在第三天開始發紅、腫脹,輕輕一碰就鑽心地疼,
邊緣甚至滲出可疑的黃白色膿液。
查房的醫生皺了皺眉,責備了幾句“家屬怎麼不仔細照看”,
然後給她重新清創、上藥、綁上厚厚的紗布。
林舒晴心裏掠過一絲自嘲,
那個法律意義上的家屬,此刻正守在另一個女人的病房裏。
為了不耽誤離開的進程,林舒晴請了一位專業的看護阿姨,好讓自己的傷口恢複得更快。
一周後,她可以勉強下地行走時辦理了出院手續。
看護阿姨幫她提著簡單的行李,攙扶著她走出醫院大門。
林舒晴回到別墅時,腿上的傷口還在隱隱作痛。
阿姨幫她收拾好,叮囑了用藥事項才離開。
門關上的瞬間,房間陷入一片寂靜。
她靠在門板上,緩緩吐出一口氣。
手機在這時震動了一下,是周律師發來的郵件。
“林小姐,離婚協議最終版已準備完畢。”
林舒晴點開附件,那份密密麻麻的文件在屏幕上展開。
三年的婚姻,最終濃縮成十幾頁冷冰冰的條款。
就在她剛把打印好的協議裝進文件袋時,門鈴響了。
透過貓眼,看見楚雲深站在門外。
他換了身衣服,深灰色西裝挺括,臉上帶著一絲疲憊,但眼神依舊銳利。
林舒晴打開門,沒讓他進來。
楚雲深的視線落在她臉上,看著她過於蒼白的臉色,眉頭微不可察地蹙了一下。
“臉色怎麼這麼差?”他的語氣比之前溫和了許多,“傷口還疼?有沒有按時換藥?”
林舒晴沒回答,隻是看著他:“有事?”
楚雲深頓了頓,似乎對她平淡的反應有些意外,但沒再繼續追問,
“依然後天生日,在雲頂餐廳。你跟我一起去。”
“不去。”林舒晴拒絕得幹脆利落。
“她救了你。”楚雲深看著她,語氣不容置疑,“於情於理,你都該去當麵道個謝。”
林舒晴看著他眉宇間對沈依然的維護,他甚至不覺得他的要求有何不妥——
在他心裏,沈依然的恩情永遠是她必須償還的債,
而沈依然對她的傷害,卻總被輕描淡寫地揭過。
她什麼也沒有爭辯,轉身拿起茶幾上的文件袋,抽出離婚協議翻到最後一頁遞給他。
“簽了,”她聲音沒有任何起伏,“我就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