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屋中那話音明明是我的未婚夫,是我從小相伴的青梅竹馬,是我的元隱。
那個怪聲是誰?
周世年又是誰?
他怎麼會知道元隱的身世?
或許是我發了癔症,一定是這樣。
沒等我推門,那木門便「砰」一聲打開了。
熟悉的麵孔映入眼簾,我下意識鬆了口氣。
可我甚至沒來得及開口,便被他一把推開。
「別擋路!」
我沒有防備地摔倒在地,藥碗砸得粉碎。
他卻頭也不回地往周姨的院中跑去了。
碎瓷片嵌進了手掌,而我像失去了痛覺一般,呆坐在一片狼藉中,望著他離開的方向回不過神。
3
轉眼已暮色沉沉。
雲柳替我包紮著手掌,一臉憤憤不平。
「少爺這是失心瘋了嗎?怎能就這樣丟下小姐跑了!
「也不知道幹什麼去,大半天了也沒個信兒。」
我張了張口,喉間像火燎一般,險些發不出聲。
「他......他或許是無意。」
這話如此蒼白,連我自己也不信。
但我不知道還能說什麼。
腦海中隻餘他最後掃過來的那一眼,像是看到一個礙事的陌生婢女。
居高臨下,冰冷又鄙夷。
原來那樣一雙溫柔的眼睛,也可以流露出如此令人生厭的神色。
屋外傳來聲音,是周姨回來了。
她下午同閨中密友約了去聽戲,進屋時還麵帶喜色。
看見我裹上紗布的手,又一下皺起眉來,忙過來瞧我的傷。
「哎喲,怎麼傷著了,嚴不嚴重?
「元隱那小子呢,怎麼也不在這?我聽元寶說他醒了,人去哪兒了?」
在這府中,除了臥病在床的娘親,隻有周姨和元隱真心待我。
如今望著滿眼擔憂的周姨,強壓的委屈止不住地傾瀉而出,豆大的淚珠簌簌滾落。
周姨被嚇了一跳,忙將我攬進懷中。
「乖囡怎麼了這是?是不是元隱那小子欺負你了?等他回來周姨替你教訓他,不哭了不哭了......」
他還會回來嗎?
我不知道,也不敢問。
周姨的貼身丫鬟碧桃突然神色怪異地跑了進來,不說怎麼了,隻叫周姨快回屋。
我跟著周姨一同去了。
屋裏乍一看並沒有什麼異樣,碧桃卻拉著周姨直往妝台去了。
我跟在後頭隻隱約瞧見個打開的妝匣。
而走近的周姨身形卻猛地一僵,隨後端起妝匣,一把將裏頭的東西全倒了出來。
其實妝匣裏的首飾並不算多,可周姨還是翻找了一遍又一遍。
轉過身後,她紅著眼望向我。
「他來過了,是不是?」
我腦海中靈光一閃。
「在你母親的妝匣裏,有皇帝留給她的龍紋玉。」
原來......我聽到的那些,竟是真的。
見我沉默不語,周姨癱坐在椅子上,像是被抽掉了筋骨。
我走近想去扶她,她垂著頭喃喃:
「這畜生,我真信了他無意富貴權勢,他竟然......連我這個親娘也騙。」
4
我看著周姨頹然的神色,又想起第一次見她的時候。
那時我才四歲,娘親身子一直不大好。
父親有好幾房妾室,嫡母又強勢,我們母女在府中猶如透明人。
周姨帶著當時隻有五歲的元隱來看她堂妹,也就是我娘親。
父親原本橫眉豎眼,背後罵娘親淨讓些窮親戚來打秋風。
可有一日,父親和周姨關起門來不知聊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