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滾去書房跪著。”
“對著印章懺悔。”
“什麼時候覺得自己臟了,什麼時候再起來。”
哥哥連滾帶爬地去了書房。
我坐在椅子上,渾身僵硬。
“柔嘉。”
爸爸突然叫我的名字。
我猛地抬頭,對上那雙陰鷙的眼睛。
“你也不幹淨。”
他盯著我的手。
第一世,就是這雙手打翻了墨水。
“去把手洗幹淨。”
“用滾水洗。”
“洗滿半個小時。”
“少一分鐘,我就剁了它。”
我咬著牙,忍著眼淚。
“是,爸爸。”
我走進廚房。
打開水龍頭,調到最熱。
滾燙的水流衝刷在手上。
皮膚瞬間紅腫,起泡。
鑽心的疼。
但我一聲不敢吭。
廚房外傳來爸爸哼歌的聲音。
那是搖籃曲。
“睡吧,睡吧,我親愛的寶貝......”
他在哄誰睡覺?那個印章嗎?
淩晨兩點五十五分,我和哥哥站在二樓走廊的陰影裏。
哥哥的膝蓋跪腫了,站都站不穩。
我的雙手纏著紗布,稍微一動就鑽心地疼。
“他進去了。”
哥哥壓低聲音,指著書房的門。
我指了指書房外麵的陽台。
“書房的窗戶沒關死,留了一條縫透氣。”
“我們從隔壁客房的陽台爬過去。”
這裏是三樓,一旦失足,就是粉身碎骨,但我們沒有退路。
進了書房,就能看到“小安”。
殺了“小安”,或者毀了印章。
不管是什麼,隻要能破局。
我們爬上客房的欄杆,像兩隻壁虎,貼著牆壁挪動。
終於,哥哥夠到了書房的陽台邊緣。
他翻身跳了進去,我也跟著落地。
我們趴在窗簾後麵,屏住呼吸。
透過窗簾的縫隙,我看到了這輩子最恐怖的一幕。
書房裏隻點著兩根白色的蠟燭。
爸爸跪在地上,正對著那個博古架。
博古架被推開了,露出了後麵的一堵牆。
牆上嵌著一個巨大的保險櫃。
此刻,保險櫃的門大開著。
但我看不清裏麵有什麼。
爸爸把頭埋在地上,虔誠得像個信徒。
“小安。”
“爸爸來看你了。”
“那兩個替補品,你還滿意嗎?”
替補品?我和哥哥對視一眼,寒意從腳底直衝天靈蓋。
原來在爸爸眼裏,我們要麼是垃圾,要麼是零件。
“哥哥的身體很結實,骨架像你。”
“妹妹的手很細,皮膚像你。”
“再等三天。”
“等股權轉讓書一生效。”
“我就把徐家做成祭品。”
“然後讓他們把身體還給你。”
爸爸抬起頭。
手裏捧著那個黑色的印章。
他把印章小心翼翼地放進保險櫃裏。
動作輕柔得像是在觸碰嬰兒的臉頰。
“出來吧,小安。”
“透透氣。”
爸爸從保險櫃裏,抱出了一個東西。
我和哥哥瞪大了眼睛。
那是一個巨大的玻璃罐子。
裏麵充滿了黃色的福爾馬林液體。
液體裏,泡著一團肉球。
不,那不是肉球。
那是一個畸形的胚胎。
隻有拳頭大小。
沒長出手腳,甚至五官都是模糊的。
隻有一張嘴,裂開著,像是在笑。
這就是“小安”?
這就是那個千億集團的真正繼承人?
這就是爸爸寧願殺掉兩個活生生的兒女,也要供養的“祖宗”?
哥哥沒忍住,發出了一聲幹嘔。
在寂靜的書房裏,卻像炸雷一樣響亮。
爸爸的動作僵住了,他緩緩轉過頭。
燭光照在他的臉上,一半陰影,一半猙獰。
他並沒有我想象中的暴怒,反而露出了一個詭異的微笑。
“小安。”
“你的新衣服,自己送上門了。”
爸爸把玻璃罐子放在桌子上,從抽屜裏拿出了一把手術刀。
“跑!”
我大吼一聲。
拉著哥哥就要往陽台衝。
“砰!”
書房的門突然自動彈開。
幾個穿著黑西裝的保鏢衝了進來。
瞬間將我們按在地上。
臉頰貼著冰冷的地板。
我拚命掙紮,卻動彈不得。
爸爸拿著手術刀,一步步走到我們麵前。
他蹲下身,用刀背拍了拍哥哥的臉。
“既然看到了。”
“那就不用等三天了。”
“現在就開始吧。”
“先換誰的呢?”
他的目光在我們兩人之間遊移。
最後停在了哥哥身上。
“哥哥吧。”
“小安最近長個子了,需要一副好骨架。”
爸爸舉起刀。
對準了哥哥的喉嚨。
“不!爸爸!求求你!我是你親兒子啊!”
哥哥哭喊著。
“別亂動。”
爸爸溫柔地笑著。
“能成為小安的一部分,是你幾輩子修來的福氣。”
刀尖刺破了哥哥的皮膚,鮮血湧了出來。
就在這時,我看到了那個玻璃罐子。
那個胚胎,它在動。
它在液體裏緩緩轉了個身。
那張裂開的嘴,正對著我。
更恐怖的是,那個胚胎的額頭上。
刻著兩個紅色的字。
我看清了那兩個字。
那是我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