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出海的時候,我遠遠看到一艘小船。
我認得這種船,最近水賊猖獗,遭了的商船,就用這種小船逃生。
船上兩個女人蓬頭垢麵,拚盡全力朝我這邊招手求救。
近了我才發現,是我那親生母親,和她那寵如明珠的養女。
目光交錯的一瞬間,她眼眶就紅了,一下就緊攥住我的手。
“阿梅,是我的阿梅嗎!”
“阿梅,救救娘和妹妹,等上岸了,上岸了娘就帶你回家。”
我咬了咬牙,把手抽出來,依舊是調轉船頭回了岸上。
在那女人期盼的目光中,我別過臉擺了擺手。
“我不認識你們,你們走吧,別再打擾我。”
......
江秋蓮愣住了,伸在半空的手僵硬著,滿眼的不可置信。
“阿梅,你在說什麼氣話?我是娘啊!是你親娘啊!”
我嗤笑一聲,搖搖頭用力一撐,船身如離弦之箭衝向岸邊。
身後傳來江秋蓮撕心裂肺的哭喊聲,還有徐卿卿那嬌弱的啜泣。
“姐姐!你怎麼能這麼狠心!娘為了找你,眼睛都快哭瞎了!”
“姐姐,千錯萬錯都是卿卿的錯,你別怪娘,要死就讓卿卿死吧!”
聽聽,多麼感人肺腑。
我摸了摸手腕上那道猙獰的傷疤,那是當初逃婚時被鐵鏈磨出來的。
我沒回頭,徑直把船靠了岸。
正收拾著漁網,身後傳來了急促的劃水聲和腳步聲。
她們還是跟上來了。
江秋蓮跌跌撞撞地跑過來,一把拽住我的袖子,眼淚像斷了線的珠子。
“阿梅,你果然還是心軟的,我就知道你舍不得娘死。”
我冷冷地看著她,甩開手。
“我隻是不想臟了這片海。”
江秋蓮被我冷漠的眼神刺痛,瑟縮了一下,轉頭看向我身後的破茅草屋,還有晾曬在架子上的鹹魚幹。
眉頭瞬間皺起,眼底那抹嫌棄怎麼都藏不住。
“阿梅......這兩年,你就住這種地方?”
“全是腥味,這哪裏是人住的?你是徐家的嫡小姐啊,怎麼能自甘下賤到這種地步?”
嫡小姐?我快笑出聲來。
我當初走失被找回府後,何曾過過什麼嫡小姐的日子?
“嫌臟?”我指了指村口的土路,“那就滾。”
江秋蓮臉色一白,似乎沒料到曾經那個唯唯諾諾、隻會討好她的女兒,如今變得如此尖銳。
“阿梅!你怎麼跟娘說話的?”
她習慣性地擺出了徐家主母的架子,語氣裏帶著幾分恨鐵不成鋼。
“娘知道你受了委屈,這次來,就是接你回去的。王家那邊......那個紈絝已經死了,沒人再敢欺負你。”
“隻要你跟娘回去,徐家嫡長女的位置還是你的,娘會給你找一門好親事,風風光光地把你嫁出去。”
旁邊,徐卿卿也湊了上來。
她一身錦緞雖然臟了,卻仍能看出價值不菲,襯得我這一身粗布麻衣更是寒酸。
她小心翼翼地拉了拉我的衣角,眼眶紅紅的,像隻受驚的小白兔。
“是啊姐姐,你回來吧。這兩年娘想你想得頭發都白了。”
“隻要姐姐回來,卿卿願意把一切都還給姐姐,哪怕......哪怕讓卿卿去當丫鬟伺候姐姐都行。”
說著,她還要給我跪下。
江秋蓮一看,心疼壞了,連忙一把扶住她。
“卿卿,你這是做什麼!你身子骨弱,地上涼,快起來!”
“你是徐家養了十幾年的女兒,也是千金小姐,說什麼當丫鬟這種胡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