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王經理愣住了。
他瞪圓了眼睛,來回打量著我。
不怪他難以置信。
誰看到我這副狼狽的樣子,也無法跟當年那個驕縱任性的大少爺聯係到一起。
“小沈,你在我這兒做了三個月兼職了,什麼活兒都幹。被挑剔的客人指著鼻子罵也點頭哈腰道歉。上次那個喝醉的大叔把蛋糕扣你身上,你也隻是默默擦了。你不像......”
他停住,沒把話說完。
“不像那個,霸道任性、偷東西、推姐夫摔斷手的沈硯辭?”
我輕笑一聲,接著他的話往下說。
王經理沒接話,默認了。
他四下尋找著什麼,我頗有眼色地拖過一把椅子遞到他身旁。
王經理坐下,一副準備長談的樣子,嘴上卻說:
“你要是不想說,就當我沒問......”
出來摸爬滾打這麼多年,我早就明白,滿足領導的要求才能拿到想要的酬勞。
我捏著手裏的糖紙,想起多年前的往事。
從小到大,外人都說我是含著金湯匙出生的。
作為南城沈家的老來子,爸媽寵著,姐姐護著。
就因為我抱怨了一次爸爸工作忙不陪我,爸爸便定下規矩,每個月全家必須集體旅行一次。
就這麼長到十七歲,我姐沈清月年過三十,終於解決了婚姻大事。
許屹川剛入贅時,家裏人都很高興。
爸媽對他說:以後這就是你家。
許屹川也做得很好,每天陪媽媽喝早茶,陪爸爸看財經新聞,對姐姐體貼入微。
他甚至對我也很周到,給我買最新款的跑車。
可漸漸地,家裏的大小事情,都需要經過許屹川的同意。
我的零用錢,從媽媽直接給,變成了許屹川按月“發放”。
家裏每個季度一次集體旅行,原本說好要陪我去滑雪,卻因為許屹川不喜歡而換成了泡溫泉。
後來連我的房間重新布置,都是許屹川找的設計師。
我說想要什麼風格,他溫和地駁回:“那個顏色太紮眼,聽姐夫的,這個好看。”
起初爸媽還會問我的意見,後來便直接一切聽姐夫的安排。
我若表現出不滿,媽媽會說:“硯辭,屹川是為這個家操心。”
姐姐更直接:“屹川每天這麼辛苦,你能不能懂事點?”
王經理皺著眉毛,搖了搖頭。
“能入贅豪門的都是厲害角色......那許屹川就不幫你說說話嗎?”
許屹川永遠是寬容大度的姐夫。
他甚至在爸媽麵前替我“解圍”。
“爸,媽,硯辭是直性子,沒惡意的,你們別怪他。”
每說一次,爸媽對我的失望就加深一分,覺得我連屹川一半的懂事都沒有。
他在爸媽麵前是完美女婿。
在姐姐麵前是知音。
在外人麵前是儒雅得體的沈家贅婿。
而我,則在他的襯托下,漸漸成了那個需要被包容,被教育,不懂事的“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