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薑稚妍渾身是傷,狼狽地跌坐在垃圾桶旁。
雄黃粉末嗆得她直咳嗽,混合著血汙和汗水,讓她看起來狼狽極了。
她再也沒有力氣去爭執,也再沒有力氣去質問。
她心裏跟明鏡似的,這一切,都是白清蓮故意針對她的。
而那個男人,她的丈夫,是幫凶。
她抬起頭,看向那個一臉戒備,將白清蓮護得密不透風的沈硯辭。
“你就......真的這麼討厭我嗎?”
她的聲音嘶啞,帶著破碎的絕望。
“就算十八歲的你跟我沒有任何感情......也不該這麼冷漠吧?”
“一條人命,在你眼裏就這麼一文不值嗎?”
沈硯辭的臉上滿是厭惡與不耐。
“是你!是你害得我和清蓮不能結婚,是你讓清蓮受了這麼多委屈!”
“這一切,都是你活該!”
他頓了頓,語氣更加刻薄。
“更何況,我們已經辦了離婚手續,我沒有任何義務要去救你!你是死是活,都跟我沒關係!”
十八歲的沈硯辭......
原來是這個樣子的。
冷漠,自私,殘忍。
薑稚妍忽然不想再問了。
她撐著幾乎麻木的身體,自己搖搖晃晃地站起來,打車去了醫院。
急診室裏,醫生看著她的傷口,倒吸一口涼氣。
“姑娘,你這命也太大了!再晚來十分鐘,神仙也救不了你!”
還好醫院有對應的血清,還好注射得及時。
除了蛇毒,還有滿身的玻璃劃傷,新傷舊傷疊在一起,醫生強製她必須住院觀察一周。
躺在慘白的病床上,薑稚妍的手機響了。
一個熟悉的國際長途號碼。
是她許久未聯係的哥哥,薑嶼。
當年,她鐵了心要嫁給沈硯辭,哥哥是唯一反對的人。
他說沈硯辭這種人,看起來深情,骨子裏最是無情。
她不信。
為此,哥哥一氣之下遠赴國外開拓商業版圖,兄妹倆的關係降到冰點。
但每年,他都會雷打不動地打來電話,隻問一句:“薑稚妍,他有沒有讓你受委屈?”
她看著屏幕上閃爍的名字,手指懸在半空,卻怎麼也按不下去。
她該說什麼?
說你當年說對了?說我瞎了眼,嫁了個混蛋?
她做不到。
她心裏還存著最後一絲幻想。
她要等。
等那個二十八歲的,愛她入骨的沈硯辭回來。
一周後,薑稚妍出院。
她第一時間回了那個曾經被她稱為“家”的地方。
可站在門口,她絕望地發現,門鎖的密碼換了,她的指紋也解不開鎖。
她像個被驅逐的流浪漢,在自己家門口站了很久。
直到沈硯辭來開了門。
他看見她,眉頭立刻擰成一個疙瘩,眼裏全是“你怎麼還在這”的嫌惡,立刻就想關門。
“沈硯辭!”薑稚妍一把抵住門,“說好了,冷靜期內,讓我住在這裏!”
沈硯辭臉色難看,但最終還是不情不願地讓她進了門。
一進屋,薑稚妍的心就沉到了穀底。
家裏所有的裝飾,都換了風格。
牆上掛著的,是沈硯辭和白清蓮巧笑嫣然的合照。
空氣裏,飄著她不熟悉的香薰味。
這裏,已經變成了白清蓮的家。
而那兩個人,正像一對真正的恩愛夫妻,坐在餐桌前,旁若無人地互相喂菜。
看到薑稚妍,白清蓮立刻露出一個無辜又抱歉的表情。
“哎呀,薑小姐,你回來怎麼也不提前說一聲呀?你看,我們都沒準備你的飯。”
沈硯辭頭也沒抬,夾了一筷子菜喂到白清蓮嘴邊。
“別管她,當她是個透明人就行。等一個月冷靜期到了,我就把她從這裏徹底趕出去。”
他看著白清蓮,眼神溫柔得能滴出水來。
“清蓮,快嘗嘗我的手藝。你當年最喜歡吃我做的糖醋排骨了。”
薑稚妍猛地愣在原地。
做菜?
她和沈硯辭結婚五年。
他從來沒有為她下過一次廚。
他每次都說,他不會做菜,而且討厭廚房的油煙味。
她也信了。
她一直以為,他就是那種十指不沾陽春水的矜貴少爺。
原來......不是不會,隻是不做給她吃。
不是討厭廚房,隻是不願為她洗手作羹湯。
五年婚姻,像一個精心編織的巨大謊言。
薑稚妍一直堅信不疑的,那份屬於二十八歲沈硯辭的愛,在這一刻,忽然開始動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