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等瓷器進窯時,我刷到了一個帖子。
“在感情裏,你有沒有得到過特殊的偏愛?”
有一條留言引起了我的注意。
“我借著自己有暴躁症,不斷踐踏情敵的底線。”
“我撕破了她的婚紗,打砸了她的婚房,還毀壞了她媽的遺物。我的竹馬,也是她的丈夫,都會一如既往地偏愛我。”
底下評論很是激烈。
“你是小三吧,介入別人感情還洋洋得意。”
“貼主厲害啊,就是不知道能囂張多久,遲早要玩崩!”
作者發了一個得意的表情。
“她最近要參加陶瓷大賽,我準備砸了她的參賽作品。你們猜,我的竹馬還會不會繼續偏愛我?點讚超過萬,我直播打砸現場。”
瞬間,那條留言被置頂,點讚已經過千。
我猛然想起,這個兔子頭像,不就是傅少卿的青梅羅姿嗎?
原來她口中的情敵,就是我啊。
......
我蜷在工作室的舊沙發上,刷新著那個帖子。
粉紅兔子頭像又蹦出來。
“三小時倒計時,她的大賽作品,馬上就要變成碎片了。”
底下評論狂歡。
“坐等原配崩潰!”
“樓主威武,竹馬永遠偏愛你!”
我關掉手機。
窯爐的嗡鳴剛好停了。
為了參加國際陶瓷藝術大賽,我燒了三個月,試了十七次釉。
最終,我成功燒出了“冬之絮語”,那是初雪落在淩晨天空的藍。
薄,脆,晶瑩剔透。
剛過了一個小時,門口傳來了吵鬧的聲音。
羅姿擠了進來,傅少卿跟在後麵。
“小瓷姐,聽說你要參加國際大賽?作品呢?讓我們開開眼唄。”
我上下打量著她,她不離身的斜挎包裏,好像有一個攝像頭。
果然,她在拍攝。
我皺眉,想直接打發了她。
她瞧見了打開的窯爐,立刻奔了過去。
“天啊,這......這怎麼燒出來的?”
隻見窯膛深處,三件作品靜靜立著。
最中間那件,是我參賽作品“冬之絮語”。
修長的瓷瓶,高約四十厘米,器型簡約如倒懸的淚。
顏色藍中透青,青中泛白,像雪被風吹過的紋理。
傅少卿也看呆了。
他從未認真看過我的作品,此刻才驚覺,這個他娶回家三年的妻子,竟然能創造出這樣的美。
我把瓷瓶輕輕放在鋪絨布的工作台上,心潮澎湃。
成了。
這次真的成了。
“我能摸摸嗎?”
羅姿的聲音裏有著奇怪的興奮。
“釉麵還沒完全冷卻,別......”
話沒說完。
羅姿已經伸手,不是摸,是指甲劃過瓶身。
“滋啦!”
釉麵上多了一道細微的白痕。
我的心臟頓時停跳一拍。
“啊,對不起對不起!”
羅姿立刻縮手,眼圈又紅。
“我不是故意的,我就是......太想感受一下。”
我盯著那道白痕,血液往頭頂衝。
“她有病,你讓讓她。”
傅少卿的聲音同時響起。
又是這句話。
我抬起頭,看向傅少卿,他表情裏有歉意,但更多的是疲憊。
仿佛羅姿的失控是常態。
而我的忍耐也是理所當然。
“少卿哥,我控製不住。你知道的,我發病的時候就是會......”
“我知道。”
傅少卿輕輕拍她的肩。
“沒事,蘇瓷不會怪你。”
我站在原地,忽然覺得很冷。
冷到骨髓裏。
想起一年前,婚禮前一周。
羅姿來試伴娘服,卻“發病”撕爛我的婚紗。
那件婚紗是我爸媽托人手工定製的,工期整整花了五個月。
可傅少卿卻說。
“她有躁鬱症,你讓讓她,婚紗我再給你買十件。”
他買了。
掛在櫥窗裏,普普通通的一件。
“小瓷姐,這個瓶子......”
羅姿的聲音把我拉回現實。
“它這麼高,會不會很容易倒啊?”
她說著,手指又搭上了瓶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