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別動!”
但羅姿像沒聽見,手指繞瓶口轉圈,身體卻“不經意”撞向工作台邊緣。
“啊!”
一聲驚呼,她的後背撞上我的肩膀。
我被撞得往前撲,腹部撞到了桌角。巨疼傳來,手下意識去扶工作台,卻掃到了“冬之絮語”的底座。
瓶子傾斜了,即將落地。
“不!”
我驚恐大叫,想要去搶救,但是來不及了。
清脆一聲,瓷器如雪崩散開。
滿地藍色。
像打翻一整個冬天的天空。
羅姿站在碎片中央,捂嘴哭泣。
“我、我不是故意的......少卿哥哥,是它自己倒的......”
我想去撿,但是卻疼得站不起身。
我心裏一陣恐慌。
昨天,我剛從醫院體檢回來。
我懷孕了。
本想今天把這個好消息同步給傅少卿,後來看到了帖子這事,我決定還是先不說了。
羅姿一旦知道,她發瘋的對象,肯定是我的孩子。
沒想到,我還是著了她的道。
傅少卿看著我的樣子,有點不忍心。
“你沒事吧?”
我示意別碰我,擺手阻止了他。
“沒事。”
但是眼淚還是忍不住奪眶而出。
羅姿蹲下來,想要伸手撿。
“小瓷姐,對不起。”
“別碰!”
我大聲喝著,聲音冰冷。
“這些碎片很鋒利,割傷了你,我又要被說成故意傷害了。”
傅少卿挑著眉看著我。
“蘇瓷,你說話別這麼衝,羅姿已經道歉了。”
我看著滿地碎片,眼神絕望。
“傅少卿,這是我的參賽作品,我準備了三個月,現在它碎了,一句道歉,夠嗎?”
傅少卿抿著嘴,帶著一絲不悅。
“那你想怎麼樣?羅姿有病,她控製不住自己。”
又是這句話。
我笑了,笑得很冷。
“有病,真是個好理由。”
我站起來,直視著他。
“三年前,她撕了我的婚紗。你說她有病。”
“兩年前,她毀壞了我媽的遺物。你說她有病。”
“現在,她毀壞了我的參賽作品。你又說她有病。”
我看著傅少卿,一字一句。
“傅少卿,有病的是她。但縱容她病的,是你。”
傅少卿臉色頓時變了。
“蘇瓷,你別太過分了。羅姿已經夠可憐了,她父親......”
“她父親跳樓了,她母親瘋了,她為你擋過車禍。”
我打斷了他。
“這些話,我聽夠了。”
我把碎瓷放在工作台上。
“傅少卿,你的債,不該用我的東西來還。”
“更不該用我的孩子來還。”
最後一句,我說得很輕,輕到隻有自己能聽見。
傅少卿沒聽清,愣了一下。
“什麼?”
我轉身不搭理他,開始收拾其他的碎片。
傅少卿按壓著額頭,有點煩躁。
“我讓助理聯係修複師,看能不能......”
我輕輕搖頭。
“不用了,碎了就是碎了,修複了也有裂痕。”
就像我們的婚姻。
傅少卿沉默片刻。
“大賽還有兩周,你來得及重做嗎?”
我懶得搭理他。
羅姿走過來,眼睛還紅著。
“小瓷姐,要不......我把我的作品讓給你?雖然比不上你這個,但至少能參賽。”
我看著她的眼睛。
清澈,無辜,真會裝啊。
“不用了,你的作品,我受不起。”
傅少卿不滿地皺眉。
“蘇瓷,羅姿是好意。”
我輕輕笑了。
“我知道,她一直都是好意。”
我暗下了決心,站起身,聲音平靜。
“傅少卿,我們離婚吧。”
空氣頓時凝固了。
傅少卿愣住,一時沒反應過來。
我看著他震驚的臉。
“三年了,我讓夠了,也忍夠了。”
傅少卿不解地提高了音量。
“就為了一件作品?蘇瓷,你是不是太小題大做了?”
“不是為了一件作品。”
我看著他的眼睛。
“是這三年內我無數次的退讓和委屈。”
“傅少卿,我累了。”
傅少卿張了張嘴,想說什麼,手機響了。
公司那邊有事,他聽完就著急掛斷了。
他最後看了我一眼。
“蘇瓷,我們晚上談。”
他轉身離開,羅姿跟在他身後。
走到門口時,她回頭看我,眼神裏滿是得意。
我站在原地,小腹又一陣抽痛。
我慢慢坐下,手撫上腹部。
“寶寶,對不起,媽媽沒保護好你的禮物。”
“但媽媽會保護好你。”
我拿起手機,打開通訊錄。
“柯老師,是我。”
“您的窯廠......還能用嗎?”
電話那頭傳來蒼老但有力的笑。
“隨時歡迎你來,鑰匙在老地方。”
“謝謝您。”
我掛斷電話,帶走了母親留下的最後一點礦物土。
貼吧裏,粉紅兔子頭像更新了。
“任務完成,作品已碎,她提離婚了。我的竹馬,還是依然偏愛我。”
底下了放了一小段視頻,是瓷器被碎的場景。
頓時評論再次激烈。
“樓主贏麻了!原配終於要滾了!”
“我看到全程直播了,原配實慘啊!”
“話說,‘冬之絮語’還真是漂亮啊,啥時候我也去複刻一個。”
我靜靜截屏,然後訂了一張去郊外窯廠的車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