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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睜眼，我感覺自己好輕好輕。

哎，好奇怪？

身體上的疼痛居然真的消失了！

原來好好睡覺，身體就會不疼了！

我撒著歡向媽媽跑去。

“汪汪！”

媽媽，笨笨不疼啦，又可以和你一起照顧妹妹啦！

妹妹的病，是在出生以後第一年查出來的。

聽人類白大褂說，叫什麼“自閉症”。

我不懂什麼是自閉症。

隻知道以前生病，吃苦苦的藥，被針頭紮兩下，就又活蹦亂跳了。

可妹妹的病好像不一樣。

她一天天長大，吃了很多藥打了很多針。

卻還是呆呆的，不會叫爸爸媽媽，也不會寫自己的名字。

有時候不知道為何，她會突然尖叫和哭鬧。

走路走著走著，會莫名其妙地跌倒。

那天之後，爸爸媽媽臉上的笑容變得好少。

沒那麼多精力去照顧我，他們的全部功夫，幾乎都花在了妹妹身上。

“早知道會得這個病，我就不該生下你......”

媽媽總是看著睡著的妹妹流淚。

而爸爸，從早九晚五，變成早八晚八，最後直到淩晨才回來。

可哪怕是這樣，他們還是每天帶我出去遛彎兒。

不厭其煩地給我撿屎，陪我玩飛盤。

有時候回家，睡著的妹妹早就醒了。

媽媽來不及喝一口水，解開我的牽引繩，立刻又要去哄妹妹。

我知道剛出生的孩子很脆弱，需要人陪。

所以下次出門，我扯著繩子不想走。

“媽媽，笨笨在家休息就可以，你多陪陪妹妹吧。”

可媽媽聽不懂我的狗語。

隻當我是鬧脾氣，不想走路。

她氣得甩下繩子：

“叫你也要給我添堵！不管你了！你想怎樣就怎樣吧！”

可我卻心滿意足，這樣的話，媽媽就可以好好照顧妹妹了。

自從妹妹生病，我也會幫著爸爸媽媽一起照顧妹妹。

都在忙的時候，我就陪在妹妹身邊，用有力又柔軟的身體，為妹妹擋下每一次摔倒的疼痛。

可隨著身體疼痛的加劇，我漸漸也沒了力氣。

更多時間，我隻能一個狗趴在陽台上曬太陽。

目光追隨著妹妹，怕她受傷。

而現在！

笨笨不疼了！

又可以幫助媽媽，一起照顧妹妹啦！

我興奮地在媽媽腿邊轉來轉去。

可媽媽卻好像沒看見我。

我又急忙跑去陽台，想要按下“玩耍”的按鈕。

可我的爪子，居然直接穿過了按鈕，落在地麵上。

就在我愣住的時候，爸爸回來了。

他手裏拎的，是我最愛吃的那家烤鴨店。

“老婆，我回來啦！”

媽媽抬起頭，露出一個有些憔悴的笑。

“看我買了什麼？”爸爸晃了晃手裏的塑料袋。

“烤鴨！”媽媽驚喜地說。

“嗯，不過今天去晚了，隻剩半隻。”

“你吃胸脯，鴨屁股鴨腿到時候給笨笨吃。”

“不要！笨笨不想吃！”

我連忙阻止。

我知道爸爸現在一天打三份工。

每天唯一的一餐飯，還是五塊錢的員工餐。

有時候連個葷腥都沒有。

上周有一次，爸爸直接因為低血糖暈倒了。

我吃狗糧就行了。

人類的食物，我也不是很想吃。

果不其然，媽媽也不讚同他。

“說什麼呢！”

她嗔怪地打了爸爸一下：

“你多吃點，我在家待一天也不餓，吃個一兩塊就行。”

“至於笨笨......”

媽媽看向陽台的小狗屋。

“明天是它的年度身體檢查日，要禁食禁水......它就不吃了。”

“身體檢查嗎......？”爸爸揚起的手垂了下去。

我已經是一條老年狗，爸爸媽媽說，每年的身體檢查必不可少。

我知道，那需要很多很多錢。

“你說，這日子，什麼時候是個頭啊......？”

明明前一分鐘還在笑，可這一秒。

媽媽還是承受不住，把頭埋進了爸爸的懷裏。

爸爸歎了口氣，伸出手拍了拍媽媽的後背。

那雙曾經隻需要握住鼠標打字的手，如今風吹日曬。

已經皸裂。

“媽媽！笨笨不需要檢查呀！笨笨覺得自己身體特別棒！”

我在兩人的腿邊仰著頭叫。

可並沒有人注意到我。

“別哭了，我去看看笨笨，和它道個歉。”

“今天打了它，別讓它記恨我。”

爸爸拍了拍媽媽的背，朝我的小狗窩走過去。

媽媽也抹幹了眼淚，接過爸爸手裏的烤鴨點了點頭。

爸爸邁開步子，居然直接從我的身體裏穿了過去。

我直接呆住。

爸爸拿了個我最愛的球，看著小狗窩緊閉的擋風簾。

“有沒有小狗想和我玩球呀？”

他擠壓了兩下，球發出“吱吱”的聲音。

“笨笨想！笨笨想！”

我想用頭去頂球。

卻隻是徒勞。

“還在生氣呢？要不爸爸讓你打回來？絕不還手好不好？”

爸爸說著，想要掀開擋風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