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宋遇對外宣布,將在我的生日宴上開設直播,澄清一切。
他的聲明寫得滴水不漏,呼籲所有人停止造謠傳謠,不要再傷害無辜的人。字裏行間,全是對江一晴的維護。
接下來的日子,他幾乎寸步不離地守在醫院。
別墅裏的傭人,大約覺得我一個瞎子也構不成威脅,說話愈發不加避諱。
我甚至聽到她們複述宋遇的承諾,他溫聲安撫著因輿論風波而情緒低落的江一晴:“別擔心,等生日宴直播結束,就讓林枝再替你病一次。上次那麼管用,她也有經驗了,這次肯定也能讓你快點好起來。”
仿佛我的存在,我的身體,在他眼裏,不過是一劑量身定製的良藥,用過一次,便可循環再用。而我的生日,則成了他展示對新歡深情、並逼迫我公開屈服的絕佳舞台。
生日那天,他特意選在了那家我們曾經最常去的酒店。那裏承載著太多所謂的“甜蜜回憶”,如今卻要變成我的公開刑場。
到場的所有人都圍著明豔動人的江一晴,稱讚她與宋遇是天作之合。
隻有在交頭接耳、提及網絡上那點關於“小三”的不實傳聞時,他們才會帶著一絲好奇與輕蔑想起——哦,還有那個即將出來道歉、占著位置不挪窩的正牌宋太太,今天還是她的生日呢。
直播設備早已架設完畢,。宋遇西裝革履,從容地周旋於賓客之間,唇角帶著恰到好處的笑意。
他對著詢問的人溫和解釋:“已經派車去接阿枝了,路上可能有些堵,請大家稍等片刻。”
與此同時,在冰冷空曠的半山別墅。
我站在客廳中央,腳下隻有一個輕便的行李袋。裏麵沒有一件珠寶,沒有一件華服,隻有幾件最簡單的換洗衣物,和那個藏了許久、電量耗盡的舊手機——裏麵存著唯一能帶我離開的承諾。
屬於宋太太的一切痕跡,都已被我親手抹去。
那些他一時興起贈送的奢侈品,那些曾經被我小心翼翼珍藏、視若瑰寶的、帶有回憶烙印的小物件,要麼被我扔進垃圾袋,要麼付之一炬,在壁爐裏燃成一小撮無人問津的灰燼。
窗外,傳來了與宋家豪車截然不同的、平穩而低沉的引擎聲。一輛黑色的轎車,如同夜色中蟄伏的獸,無聲地滑到別墅門口,靜靜地等待著。
那一刻,我的心異常平靜。
沒有留戀,沒有不甘,甚至沒有恨。所有的情緒,早已在日複一日的失望與傷害中燃燒殆盡。
我最後望了一眼這個囚禁了我身體與靈魂的華麗牢籠,盡管眼前隻有一片無邊無際的、令人安心的黑暗。
然後,我毫不猶豫地拉開門,冬日凜冽卻自由的空氣瞬間湧入肺腑。我拎著那個輕飄飄的、仿佛裝著我全部未來的行李袋,步履堅定地走向那扇為我敞開的車門。
身後,是燈火輝煌、即將上演一場盛大道歉鬧劇的酒店宴會廳,是那個我曾掏心掏肺愛了五年,卻最終將我尊嚴碾碎的男人。
前方,是未知的黑暗,卻也是唯一能通往光明的生路。
車門在我身後輕輕關上,隔絕了過往的一切。車子平穩地駛入夜色,將那座名為“宋遇”的墳墓,連同所有不堪的過往,徹底地、決絕地拋在了身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