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黑暗成了我唯一的幕布,外界的聲音反而變得更加清晰。
宋遇開始頻繁帶著江一晴出席各種公開場合。
即使看不見,我也能從傭人偶爾的議論、以及網絡語音播報的隻言片語中拚湊出畫麵,他如何在聚光燈下,攬著江一晴的腰,當眾讚許她是“滬上最漂亮、最帶勁的野玫瑰”,甚至半真半假地調侃:“家裏若有個花園,真想把她這朵玫瑰養起來,隻給我一個人看。”
這番話,連同他將玫瑰島正式過戶到江一晴名下的消息,在網上掀起了狂潮。羨慕、嫉妒、以及對我這個病秧子的嘲諷,甚囂塵上。
甚至不久後,我生日的籌備事宜被提上日程,管家公式化地來詢問意見。我還沒說出口,宋遇就說一切交由他安排。
後來聽說,整個生日宴的主題、流程、甚至賓客名單,全都圍繞著江一晴的喜好展開。外界都在傳,宋家太太的位置,馬上就要換人了。
“早就該拋棄那個病秧子了。”
這些話像風一樣吹過我耳邊,心裏卻一片死寂,激不起半點漣漪。我的心,早在他說我的眼睛不如狗的時候,就已經徹底涼透了。
然而,風波驟起。
網絡上突然鋪天蓋地出現了指責江一晴是“小三”、“插足”的言論,有鼻子有眼,甚至牽扯到一些證據。流言愈演愈烈,據說江一晴承受不住壓力,竟然選擇了割腕自殘。
風暴瞬間降臨在我頭上。
宋遇幾乎是踹開門闖進來的,帶著一身凜冽的寒氣。他一把攥住我纖細的手腕,力道大得幾乎要捏碎骨頭,聲音壓抑著暴怒:
“雲枝!我沒想到你現在變得這麼惡毒!在網上散布那些謠言,你想逼死一晴嗎?!”
我試圖掙脫,卻在絕對的力量麵前徒勞無功。“我聽不懂你在說什麼。”
“還裝傻?”他猛地甩開我,我踉蹌著撞在冰冷的牆壁上,“證據都查到你之前用過的IP了!你因為嫉妒,就要用這種下作手段毀了她?”
他看不到,或者說根本不在意我茫然空洞的眼神,以及撞在牆上時肩胛骨傳來的劇痛。
“公司因為這些破事股價波動,形象受損!雲枝,我告訴你,如果這件事最終影響到宋氏,你一分錢都別想拿到!”他居高臨下,每一個字都像淬了毒的釘子,“現在,立刻,準備開直播,當著所有人的麵,向一晴道歉!澄清這件事情是你在潑臟水!”
這個時候了,他寧願否認一切,都不願意讓江一晴背上小三的名聲。
可是分明,她就是啊。
我靠著牆壁,慢慢滑坐到冰冷的地麵上。
黑暗中,我仰起頭,朝著他聲音傳來的方向,忽然覺得很可笑。
他查到的證據,多麼巧合,又多麼致命。
而他,毫不猶豫地相信了。
就像他相信我會裝瞎,會故意打翻狗食,會不喜歡自己視若生命的玫瑰一樣。
他從來,隻相信他願意相信的。
“好。”我聽到自己平靜得可怕的聲音,在空曠的房間裏響起,“我道歉。”
我為之前義無反顧愛上宋遇的自己道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