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雲泱回國的第一天,前男友就找上門了。
門開的那一刻,雲泱以為自己能平靜地說一句好久不見,可當周聿桉的身影映入眼簾時,心臟還是像被一隻無形的手狠狠攥住,疼得她呼吸一窒。
他站在門外,西裝挺括,身姿挺拔,身側依偎著一個嬌小的女孩。
“好久不見。”周聿桉先開口,遞來一張燙金的請柬,“下個月十五,我和月月的婚禮。記得來。”
雲泱接過,指尖不小心碰到他的,冰涼的溫度讓她微微一顫。
周聿桉像是沒察覺,繼續道:“另外,月月想請你當伴娘。”
空氣凝固了幾秒。
雲泱抬起眼,看向他,那雙曾盛滿她整個青春的眼睛,如今隻剩冰冷的疏離。
“為什麼是我?”她問。
周聿桉扯了扯唇,笑意卻未達眼底:“為什麼不能是你?畢竟,你曾經是我的前女友,也是最了解我的人。讓你親眼看著我娶別人,不是很有意思嗎?”
每一個字都像淬了毒的針,狠狠紮進雲泱的心臟。
但她臉上卻沒什麼表情,隻看著周聿桉和樓月,一字一頓地說:“好。”
周聿桉的眉頭幾不可察地皺了一下,似乎沒料到她會答應得這麼幹脆。
“汪!”
一聲歡快的叫聲打破了凝滯,一道金色的身影從屋裏竄出,直撲到雲泱腳邊,親昵地蹭著她的腿——是布丁,她養了多年的金毛犬。
雲泱彎腰想抱它,變故陡生!
“啊——!”
身旁的樓月像是見了鬼,腳下高跟鞋一歪,整個人驚叫著從台階上摔了下去!
“月月!”周聿桉臉色驟變,瞬間衝過去將她抱起,“摔到哪裏了?疼不疼?”
樓月額角磕破了,血絲滲出,她縮在他懷裏,淚眼婆娑,渾身發抖:“狗!我怕狗……”
“沒事了,不怕。”周聿桉將她摟緊,掌心輕拍她的背,語氣溫柔得能滴出水來,“我在這兒,沒人能傷害你。”
他抬起頭,目光轉向還蹲在布丁身邊的雲泱時,瞬間凍結。
“來人!把這條狗處理掉。”
雲泱猛地抬頭:“你說什麼?”
“我說,”周聿桉一字一頓,每個字都像冰碴,“把這條狗,處理掉。用電棍,打死。”
兩個黑衣保鏢立馬上前,手中電棍劈啪作響。
雲泱難以置信地看著他,想也沒想,撲過去將布丁死死護在身下!
“不要——!”
沉重的擊打和強烈的電流同時襲來,劇痛瞬間竄遍四肢百骸,她痛得渾身痙攣,眼前發黑,卻咬著牙,將嗚咽的布丁護得更緊。
“雲泱!”周聿桉的聲音裹著怒意,“你瘋了?為了一條狗,命都不要了?!”
雲泱吃力地抬起頭,背上火辣辣地疼,視線模糊,她看著光影裏那張熟悉又陌生的臉,聲音抖得不成樣子:
“周聿桉……你忘了嗎?布丁……是你送我的啊。”
時間仿佛在這一刻被拉長、靜止。
十八歲那年,雲泱父母車禍去世後的第三天,她把自己關在房間裏,不吃不喝,不哭不鬧。
是周聿桉砸開了她的門。
他什麼也沒說,隻是把她從床上拉起來,抱在懷裏,一遍遍拍著她的背,說:“泱泱,別怕,我在。”
他真的一直在。
每天雷打不動地來,逼她吃飯,陪她發呆,在她噩夢驚醒的深夜緊緊握住她的手。
他用全部的耐心和溫柔,一點一點,把她從絕望的泥沼裏拽了出來。
一個月後,他抱來一隻毛茸茸的小金毛,眼睛濕漉漉的,對著她拚命搖尾巴。
“它叫布丁。”少年把溫暖的一團放進她懷裏,指尖拂過她冰涼的手背,“以後我不在,讓它替我守著你。它會保護你,也會……替我逗你笑。”
那天陽光很好,他逆光站著,眉眼柔軟得不可思議。
他說:“泱泱,我會一直陪著你。這輩子,下輩子,永遠都在。”
雲泱把臉埋進小狗柔軟的絨毛裏,憋了許久的眼淚,終於決堤。
可現在,送它的人,要親手殺了它。
周聿桉聽了她的話,神色微微變了一下,但也隻是一下。
很快,他的眼神變得更冷,更狠。
“是,是我送給你的。”他扯了扯嘴角,笑容裏全是諷刺,“不過既然分手了,一切和過去有關的東西都不該留下。我倒是忘了還有這個漏網之魚,正好,今天就打死。”
“繼續,我看她能堅持到什麼時候。”
電棍再次落下。
一下,兩下,三下。
雲泱死死護著布丁,背上傳來的劇痛讓她眼前發黑,喉嚨裏湧上一股腥甜,可她咬著牙,沒有鬆手。
布丁在她懷裏嗚咽,像是知道她在保護它,伸出舌頭舔她的手。
周聿桉看著雲泱蒼白的臉,看著她背上滲出的血跡,看著她明明痛得渾身發抖卻還是不肯鬆手的樣子,臉色越來越難看。
“聿桉……”樓月拉了拉他的袖子,聲音帶著哭腔,“算了,我隻是磕到了一下頭而已,沒關係的……你和雲小姐之前……這條狗也是你們曾經愛情的回憶,不如就留下來吧……”
“不用。”周聿桉打斷她,聲音冷硬,“我已經不愛她了。這些回憶,也不該再留下。”
他說完,大步走過去,一把將雲泱從布丁身上扯開!
然後,在雲泱撕心裂肺的“不要——”聲中,舉起它,狠狠摔在了地上!
“砰!”
一聲沉悶的撞擊。
布丁連嗚咽都沒發出一聲,就軟軟地癱在了地上,身下迅速氤開一小灘暗紅。
世界仿佛瞬間失去了聲音。
雲泱呆呆地看著地上那一動不動的身影,心臟像是被那隻無形的手徹底捏爆了,碎成了千萬片,每一片都帶著血淋淋的劇痛!
下一秒,一股腥甜猛地湧上喉嚨——
“噗!”
她一口鮮血噴了出來,濺落在光潔的地板上,觸目驚心。
周聿桉整個人僵在原地,看著那攤刺目的鮮紅,呼吸一滯。
“聿桉!她、她吐血了!”樓月驚慌地拉住他,“快送她去醫院吧!”
周聿桉愣了幾秒,看著雲泱嘴角刺目的血跡,喉結滾動了一下,但最終,他隻是移開了視線,聲音冷硬:“不用。她以前就愛玩這種把戲,買血包假裝吐血,騙我心疼。”
以前……
是啊,以前他們熱戀時,她古靈精怪,總愛捉弄他,有一次她買了電影道具用的血包,當著他的麵吐血,把他嚇得臉色煞白,抱著她就要往醫院衝。
她這才笑嘻嘻地掏出空血包,指著他說:“周聿桉,你怎麼這麼傻啊?這麼簡單的把戲都能被騙到?”
他愣了幾秒,然後狠狠抱住她,聲音都在抖:“因為我愛你。不然你以為,我會被騙嗎?”
那時候多好啊。
他愛她,所以願意相信她的一切,哪怕是這麼拙劣的把戲。
可是周聿桉,這一次,我沒有騙你。
我是真的,要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