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她指著一種顏色詭異的菌子告訴我:“囡囡,這個叫迷仙引,人吃了不會死,但會看見很多嚇人的東西,哭爹喊娘,跟中了邪一樣。”
那時候我還小,隻覺得好玩。
現在,這個迷仙引,就是我唯一的救命稻草。
天還沒亮,我安撫好媽媽,再次從狗洞裏鑽了出去。
後山潮濕陰暗,我憑著記憶,很快就在一棵腐爛的樹樁下找到了那種菌子。
它們長得妖異,傘蓋上帶著一圈圈紫黑色的花紋,像一張張鬼臉。
我小心翼翼地摘了一大捧,用衣服包好,準備回去。
可我沒想到,當我揣著迷仙引從狗洞鑽回院子時,剛站起身,一道黑影就猛地撲了過來。
是爸爸。
他一把揪住我的頭發,把我狠狠地摜在地上。
“死丫頭!你還敢回來!”
“壞了我的好事,還想跑?我今天非打死你不可!”
他抓起牆角的扁擔,劈頭蓋臉地就朝我身上打來。
我抱著頭,蜷縮在地上,扁擔落在我的背上、腿上,每一下都疼得我幾乎要昏過去。
“叔,別打了!別真把人打壞了!”
岑月從屋裏跑出來,假惺惺地拉住我爸。
“王家那邊可說了,要個囫圇個兒的。打殘了,五萬塊錢可就沒了。”
我爸喘著粗氣停了手,他一腳踢在我身上,從我懷裏搜出了那包菌子。
“這是什麼?”他把菌子扔在地上,用腳碾爛,“想下毒?你這個毒婦!跟你那瘋子媽一樣歹毒!”
岑月蹲下身,撿起一朵被踩爛的菌子,放在鼻子下聞了聞。
“叔,這好像是後山上的野菌子,能吃的。我小時候還吃過呢。”
她抬起頭,衝我笑笑。
“妹妹,你是想給嬸嬸熬點湯補補身子吧?你真是孝順。”
她站起身,把那些菌子都收攏起來。
“別浪費了,我去洗洗,晚上咱們燉鍋湯,一家人,也算給你送行了。”
我看著她,渾身發冷,我知道,她認出了這是迷仙引。
她不僅沒有揭穿我,反而要親手把這鍋“毒湯”煮了。
她到底想幹什麼?
我被麻繩結結實實地捆在了堂屋的柱子上。
爸爸和奶奶坐在八仙桌邊,等著開飯。
媽媽依舊被綁在房間裏,房門緊鎖著。
廚房裏傳來岑月叮叮當當的炒菜聲和哼著小曲的聲音。
我心裏那股不安的感覺越來越強烈。
岑月不是個有善心的人,她這麼做,一定有她的圖謀。
很快,菜和湯都端上了桌。
一大盆菌子燉雞湯,香氣撲鼻。“來,叔,奶奶,你們嘗嘗我的手藝。”
岑月熱情地給爸爸和奶奶一人盛了一大碗。
“這野菌子可鮮了。”
爸爸早就餓了,端起碗就喝了一大口,奶奶也毫不客氣。
岑月看著我爸和奶奶。
“叔,奶奶,湯好喝嗎?”
“好喝,你這丫頭手藝不錯。”爸爸又喝了一大口。
奶奶也點頭:“比你那瘋子嬸嬸做的好吃多了。”
他們絲毫沒有察覺到任何異常。
我心裏焦急萬分,迷仙引的藥效發作需要一點時間,但一旦發作,他們就會陷入瘋狂的幻覺。
那時候,岑月想做什麼都可以。
她會獨吞那五萬塊錢嗎?還是她有更惡毒的計劃?
“瘋子嬸嬸......”岑月重複著奶奶的話,“是啊,我嬸嬸就是命不好。本來是城裏的大小姐,聽說還是個大學生呢。要不是當年被拐賣到我們這山溝溝裏,怎麼會瘋呢?”
奶奶放下筷子,罵道:“別提了!一提我就來氣!岑霧那個小賤人,跟她媽一樣,都是白眼狼!”
我被捆在柱子上,聽著他們的辱罵,心裏滿是恨意。
媽媽不是瘋子,她隻是被你們這群畜生逼瘋的!
就在這時,爸爸的動作突然頓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