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留學那幾年,彭敢以為自己攀上了高枝,功名利祿唾手可得。
妄想借助喬書雅家族的勢力,在商場上大展拳腳。
可對方也不是傻子。
彼時,喬家已經是海外首屈一指的大家族。
想要調查一個漂洋過海留學的窮學生,簡直易如反掌。
喬書雅早就知道彭敢是個窮小子,還是一個很有野心的窮小子。
正好自己家有些灰色產業被人盯上,他們急需一個替死鬼來當活靶子。
喬書雅以在國內做投資為名,拉彭敢入夥,沒幾年就讓他坐上了法人的位置。
並且暗地裏把海外所有的灰產都轉移到了彭敢的公司。
可憐他以為自己天賦異稟,坐擁金山。
沒想到,到頭來全是一場空。
我心裏泛起絲絲悲涼。
回想當初品牌方提醒我的事,我淡笑著搖了搖頭。
從他們沒有和喬書雅家合作的時候,我就隱隱猜到了不妥。
隻是那時候的彭敢已被名利簇擁到近乎瘋魔,決絕一條道走到底。
我深知提醒他沒用,隻能私下一直以匿名人身份給政府寫舉報信,希望他們能盯緊喬書雅家的產業。
好在皇天不負有心人,在喬家暴雷前,喬書雅準備潛逃國外的時候,被及時抓住了。
至於彭敢,該他承擔的責任,他一樣逃不脫。
“一個月之內,若我拿不出賠款,就隻能去坐牢了。”
彭敢對我說這話的時候,他的語氣已經很平靜了。
現在的他,徹底走投無路。
之前揮金如土攢下的家當,已經全部變賣。
就連老家的房子和耕地,也一並賣給了別人。
我垂下了眼睛。
既不想嘲諷他,說一句大快人心。
也不想安慰他,問一句需不需要借錢。
我不是聖母,沒那麼好心。
天上不會掉餡餅這種事,連三歲小孩都知道,沒道理彭敢不知道。
或許是因為從前的一切,都得到的太輕易吧。
所以他才變得利欲熏心,才變得貪得無厭。
“保重。”
我向他道別。
這句不是給現在的彭敢,而是給自己曾經的少年。
後來,聽說彭敢去自首了。
我跟他徹底斷了聯係。
盡管因為之前我和他的關係,也被媒體找過幾次。
但畢竟互聯網沒有記憶。
隨著他的案子判了,漸漸的,我又回到了原來的生活。
彭家的父母和奶奶,沒有了房和地,隻能搬到鎮上。
老兩口為了養活老人,隻能在鎮上打打零工。
我媽年紀也大了,時不時會心軟。
逢年過節的會拎點米麵糧油,過去看看。
我不怪她,畢竟從小到大,彭家人對我都還不錯。
如今他們因為彭敢落了難,我們家也不想把事情做得太絕。
彭敢奶奶過世的那一天,我已經四十歲了。
那天我參加了她的葬禮。
除了對老人的懷念,沒有更多的情緒。
彭敢的父母都已經年邁,看著他們衣衫襤褸,家徒四壁,我心裏多少有些不是滋味。
如果彭敢不作,或許我們還是一家人。
或許他學業有成,回國成就一番事業。
或許我相夫教子,一家人能把日子過得有聲有色。
可這一切都不可能了。
除了吊唁的禮金,我另封了一個紅包,藏在了彭母的枕頭下。
這一次,是真的仁至義盡了。
我出了他家那狹小的囚籠。
走在街上,呼出最後一口生活的濁氣。
手機上的鬧鐘響起。
再過一小時,又到了直播的時間。
爸爸媽媽還在家裏等著我。
我得回家去,繼續我紅紅火火的事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