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三日後,我於金鑾殿登基,改國號為“啟元”。
裴照被封為攝政王,總領天下兵馬,輔佐新君。
父皇被尊為太上皇,移居暢春園,“頤養天年”。
我知道,他不會甘心。
但我有的是時間和耐心,陪他慢慢玩。
登基大典後,我做的第一件事,就是為顧家三十萬將士,平反昭雪。
我在上京最好的地段,為他們修建了忠烈祠,由我親筆題寫碑文。
那一日,上京萬人空巷,百姓自發前來祭奠。
我站在忠烈祠前,看著那一個個冰冷的名字,心中百感交集。
“舅舅,阿鸞,沒有辜負您。”
我輕聲說。
一陣風吹過,仿佛是來自遠方的回應。
處理完朝政,我去了暢春園。
父皇正在園中修剪花枝,看到我,連眼皮都未曾抬一下。
“你來做什麼?”他冷冷地問,“是來看朕的笑話嗎?”
“兒臣是來,陪父皇下盤棋。”
我在石桌旁坐下,自顧自地擺好棋盤。
“父皇,您知道,您輸在哪裏嗎?”
他修剪花枝的動作一頓。
“你輸在,太想贏。”
我落下一子,清脆有聲。
“您總想掌控一切,算計一切。
“卻忘了,人心,是這世上最難算計的東西。
“您算計沈聿,算計兒臣,算計顧家。
“可您忘了,我們是人,不是您手中的棋子。
“棋子被逼急了,也是會掀翻棋盤的。”
父皇手中的剪刀,哐當一聲掉在地上。
他看著我,眼神複雜。
有憤怒,有不甘,還有一絲,我從未見過的……悔意。
我沒有再說什麼,起身離開。
有些事,點到為止。
夕陽西下,我回到寢宮。
裴照正站在窗邊,等我回來。
他見我進來,走上前,自然地接過我手中的披風。
“回來了。”
“嗯。”
我們相視一笑,一切盡在不言中。
這五年來,我步步為營,機關算盡。
我失去了摯愛,失去了親人,也失去了曾經那個天真爛漫的自己。
我得到了至高無上的權力,也背負了常人無法想象的沉重。
我不知道,這條路走得到底對不對。
但看著眼前這個男人,看著他眼中沉靜而溫暖的光。
我忽然覺得,一切,都值得了。
他握住我的手,與我十指相扣。
“阿鸞,以後,有我。”
我靠在他懷裏,看著窗外萬家燈火,江山如畫。
是啊,以後,有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