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這天晚上，我躲在浴室裏，看著手裏的驗孕棒。

那兩條清晰的紅線模糊了雙眼。

我懷孕了。

我捂住嘴，不讓自己哭出聲。

在這個地獄裏，我怎麼能讓一個孩子降生？

他會有一個怎樣的父親？怎樣的奶奶，姑姑，爺爺？

他會從出生開始，就看著自己的母親，像狗一樣地活著嗎？

不。

我不能。

我必須離開這裏。

一個念頭在我腦中成形。

我要跑。

我不能告訴他們我懷孕了。

他們知道了，隻會用這個孩子來更好地控製我。

我開始偷偷地做準備。

我把我的身份證和僅有的一點現金藏在了一個不起眼的角落。

我假裝順從，每天按時磕頭，做家務，臉上沒有任何表情。

這天夜裏，我算好時間，等所有人都睡熟了。

我偷偷給我的媽媽打了一個電話，讓她給我一個朋友的卡號裏打些錢。

我不敢用自己的卡，我怕被他們發現。

“媽，別問為什麼，以後我再跟你解釋。”

我壓低聲音，匆匆掛了電話。

我背上早就準備好的小包，躡手躡腳地走向門口。

我的手剛碰到門把手——

客廳的燈，啪的一聲，全都亮了。

我驚恐地回頭。

沙發上，坐著一整家人。

公公季崇山，婆婆羅婉芙，丈夫季珩。

還有......季窈。

他們每個人都麵無表情地看著我。

季窈站了起來，朝我走來。

她的手裏，拿著一個我藏在枕頭下的備用手機。

“嫂子，這麼晚了，你要去哪兒啊？”

她的聲音甜美又無辜。

“我剛剛起夜，看到你鬼鬼祟祟的，就想看看你是不是哪裏不舒服。”

“然後就看到了你忘在床上的手機。”

“你......是不是要聯係外麵的人？”

我的心跳到了嗓子眼。

季珩站了起來，一步步向我走來。

他的眼神，是我從未見過的冰冷。

他一把搶過我背上的包，粗暴地把裏麵的東西全都倒在了地上。

身份證，現金，還有......

那支我沒來得及扔掉的驗孕棒。

它滾落到季珩的腳邊。

季珩的腳步停住了。

他低下頭，看到了那兩道紅線。

屋子裏死一般的寂靜。

我看到季珩的臉上，慢慢地，浮現出一個扭曲而又詭異的笑容。

公公季崇山的聲音響了起來。

“孽種。”

“你還想帶著我們季家的孽種跑？”

季珩猛地伸手，揪住了我的頭發，把我往院子的方向拖。

“不虔誠，還想跑，罪孽又深了。”

他的聲音像是從地獄傳來。

“現在，有了這個孽種，你的罪，更大了！”

他把我狠狠地摔在枯死的槐樹前，逼著我跪下。

我疼得蜷縮成一團，下意識地護住我的肚子。

“你不是一直想知道，你犯了什麼罪嗎？”

季珩盯著我，滿眼化不開的恨意。

“好。”

“我現在就告訴你。”

他拿出手機，點開了一個視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