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幾個月的時間，我種得的草藥都被老夫人堅持花市麵的半價買下，放入府庫。

我推脫不得，商議僅收半價。

我還回去的五兩碎銀老夫人也沒收。

我走時是初夏，現已月滿金秋。

婢子們紛紛歸家，老夫人殷殷盼門。

我看到天上月亮被雲層擋住缺了一角，也像是我的心缺了一角，鈍鈍的疼。

我第一次這麼害怕過中秋。

中秋晚宴上，老夫人允我們上桌同飲。

她遞給我一個甜掉牙的月團，抬頭睹月思人：

“懷羽比你大兩歲，我一年都難得見他一次麵。”

“上一次見他是在他父親去世的靈堂上。”

“今日是中秋，不知他是否得空回來看看我？”

我無人可想，隻覺得胸口發悶，吃著甜月團卻味同嚼蠟。

老夫人悶悶不樂，我在一旁打趣：

“將軍這次定會回來的，興許還給您帶回一個將軍夫人呢。”

“阿鈺你可說笑啦，全江城的未出閣女子都不想嫁到將軍府，我們將軍府最窮了，哪個女子願意嫁過來吃苦？”

雖說齊將軍是皇上眼前的紅人，戰功赫赫，賞賜豐厚。

但將軍府卻過著及其節儉的日子，各方麵都節省，吃穿用度甚至不如縣衙小吏的府上用度。

全府上下僅四個婢子和兩個神出鬼沒的護衛。

“他的俸祿都捐到軍中做軍餉，這點和他爹一樣，都愛幹這樣的事。”

“我兒雖生於富貴，卻吃盡苦頭，倒真沒有閨女願意嫁於他，我抱孫女的心願不知要等多少年咯。”

我聞著藥園裏的陣陣藥香，心情舒暢不少。

愜意突然被小蓮的尖叫聲打斷：“老夫人！老夫人！將軍回來啦！”

我第一次見到齊將軍，原來將軍也可以長得君子端方，不沾匪氣。

他脫下鎧甲穿便裝時更像書生。

我大著膽子看著他發呆。

他吃完了碗中的最後一粒米，看向我笑出聲：

“阿鈺姑娘，初次見麵，多謝你精心照顧我阿娘。”

“前些日子阿娘派人送一大批草藥到邊疆，原來是出自姑娘的之手，我替軍中的將士謝過姑娘。”

“能為國盡一份力是奴婢的榮幸，何況老夫人是奴婢的救命恩人，奴婢這麼做都是應該的。”我一緊張，低頭多扒了幾口飯。

用過晚膳，直到入睡前我都臉紅心跳。

隻因齊將軍在散宴前，傾身側過我身旁聞了聞，溫和輕笑：

“你身上的藥香和後院那些草藥一樣，讓我聞著身心舒暢，我喜歡這個味道。”

我麵紅耳赤睡去。

第二日醒來，我看到了意想不到的兩個人：

是林西沉和阿風，兩人風塵仆仆地扣響了將軍府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