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父母一人一星期給我一次飯錢,一次35元。
一天5塊錢的飯錢,讓我連饅頭都吃不起。
隻要我說吃不飽,家庭群裏就會引起軒然大波。
「陳淑芬,當初你讓我淨身出戶,現在孩子你要讓我管嗎?我不管!孩子生活費,我就隻能出35!」
「她身上流的是你們老王家的血,推給我,你也配當個爹?有本事!你別認這個女兒啊!你讓她滾啊!」
我哭得不能自已,他們卻偷偷安慰我,跪在地上跟我道歉。
起初我也隻當是他們誰也不肯讓步。
可那天大雨滂沱,我渾身濕漉地回到家,卻看見他們圍著繼子繼女團團轉,瘋狂較量誰對繼子繼女更好。
扭頭卻愧疚地把行李推給我,告訴我,他們有了新家庭。
我看著她們,淚猛地砸落,心如死灰。
1
離婚證砰的一聲砸在我麵前,爸媽笑著說解脫了。
沒人管我,兩人立馬收拾好自己的包袱,扭頭就走。
當晚的家庭群異常冷淡,最新消息隻是孤零零的兩段話。
「欣欣,往後你的飯錢我和你爸一星期給你一次,一次35,你也不是小孩子了,不能再放縱自己的食欲,我和你爸商量過,隻要你少吃點,一天五塊錢一定夠花。」
「沒課了就去賺點零花,一天下來手頭充足得很,你是個女孩子,一定要懂得保持身材,要是吃成個大胖子以後嫁人都難。」
我沒回,看著銀行卡提示這周的35已被轉入,拿出書包裏硬邦邦的饅頭,就著熱水吞咽進去。
從踏進校門的那刻起,我就明白那五塊錢,讓我連活著都變成了一件難事。
單單一碗白粥,就要六塊錢,我甚至連一份青菜都點不起。
因此每天隻吃一個饅頭就成了我的標配,我需要把錢省下來。
剛進校門,老師就舉辦了一場公益活動,我隻能拿出自己縮衣節食才僅剩的60。
所以我一天隻能買一個饅頭,但長期的營養不良讓我胃疼到齜牙咧嘴。
終於熬到了下課,但我隻能餓著肚子,空腹回到宿舍,想靠睡眠來緩解饑餓感。
舍友拍了拍我的桌子,好心問我要不要一起去食堂吃飯。
我咽了咽口水,尷尬地笑:「算了吧,我最近減肥。」
看著她們走掉後,我趕忙鎖上宿舍的門,在群裏艾特上了爸媽。
「爸媽,校園消費不低,一天五塊錢無異於絕地求生,我想漲點生活費,我現在連正常社交都難以維持......」
我忍著肚子裏不停傳來的饑餓感,跟爸媽發了消息。
一天五塊,一個月單單150的飯錢,在學校,就連生存都變得異常艱難。
一天一個饅頭,隻能保證我不會餓死,而且大學裏的社交又如何能避免?
開學宴,周末聚餐......推個一次兩次倒還好說......
時間一分一秒而過,我蜷縮在宿舍的床鋪上,眼眶漸漸變得濕熱。
「欣欣,一天五塊錢明明綽綽有餘啊,我中午花五塊錢買了一袋麵粉,烙成餅夠全家人吃一天呢,你可千萬不能亂花錢啊。」
媽媽發來了消息,還發了一張她烙好的肉餅。
肉餅色香味俱全,我被饞的眼冒金花,口水不自覺的流了出來,本就空腹的肚子更是難耐的緊。
「再說這35還是我昨天剛轉給你的,你是個女孩子,要懂得勤儉持家。」
母親的指責聲並沒有停歇,我沒功夫細看,隻能耐心說明。
「校園消費不低,一碗最便宜的白粥都要六塊,學校裏還要組織各種公益,我連開學宴都沒錢參加......」
2.
消息像石沉大海一般。
我餓得頭暈,隻能放下自尊心去彈他們的頭像框。
他們離婚後,對我反複交代,不到萬不得已絕不能去找他們,隻能在家族群交流。
我也曾心存期待,可我在門前從日出等到日落,那扇門都沒有為我打開,他們給的解釋是沒在家。
爸爸以前總叫我乖寶,怎麼可能不管我呢?
不可能的,更何況虎毒還不食子。
「陳淑芬,當初我可是淨身出戶,而且這周的飯錢是你來負擔,這孩子你多管管不應該?你這媽就這麼當的嗎!」
爸爸消息發出來那一刻我腦子都宕機了,一動不動地盯著對話框。
他從始至終都沒問過我一句,一字一句中都在推卸著父親的責任。
「王誌強,你還在這兒唱起白臉了?一周35這是我們當初商量好的,我這飯錢一漲,你下周你徹底不管她了怎麼辦?欣欣身上流的是你你們老王家的血,正兒八經的王家人,你還句句推脫,你也配當個爹?」
「陳淑芬,你無理取鬧是吧?這周的飯錢本就該你給,別想來找我要,這女兒你就是想全甩鍋到我身上。」
家庭裏的軒然大波一觸即發,我擦了擦眼淚。
從桌子上抓起舍友早上剩的那口牛奶倒進嘴裏,模糊的雙眼才看清了眼前的景色。
踩在體重秤上,上麵的數字已經掉到了75斤。
我伸手,都能摸到自己根根分明的肋骨。
「叮叮叮」,手機傳來了振動聲。
是媽媽發來的消息,我一臉期待的撥弄著卡頓到爆的手機,心底僅剩的一絲期待徹底泯滅。
「欣欣,這隻是我跟你爸感情不和,與你無關,但我們離婚時法院把你判給了你爸,按理說你跟媽媽從此就再無關係。」
「畢竟你長大後是為他養老,你不是小孩子了,應該能理解媽媽,而且咱們不是什麼富貴人家,現在就花錢大手大腳,以後有哪個男人肯要你?」
我長歎了口氣,隨便發了個表情包後就退出聊天框,不想再去回憶那些傷人的話。
我連活著都變成了一件難事,哪有心思想這些?
他們過完嘴癮後,又會在背地裏安慰我,說一些冠冕堂皇的話讓我不要多想。
我有時候總看著他們發的信息發笑,你說做父母怎麼能做成這樣?老說我缺錢可以自己賺零花錢。
我也想出去賺點零花錢啊!
可每天空腹,嚴重的低血糖讓我頭腦發昏,就連喘口氣都得緩半天。
身體被長期這麼折騰,不僅會每況愈下,學校也一定會把我勸退。
為了能吃飽飯,我在校園論壇上發了跑腿當小弟的兼職。
晚自習之前,還有一個小時的空餘。
校園裏想在外嘗鮮的人很多,但他們懶得出門,不管多遠,我都隻收兩塊錢的跑腿費,近的一塊錢,準時送到教學樓。
市中心離學校很遠不配送,每次我都拿得滿滿當當,手上拿的餐食甚至都超過了外賣小哥。
最窮的那會兒,我還想著開一個代發泄情緒抱枕,他們愛怎麼扇怎麼打都行,我就想吃飯。
一個小時,30塊到賬,望著終於不再為零的餘額,我也暫時安下了心。
「學校說了不讓點外賣!你們這些代跑的真是活不起了,是嗎?哪個係的?什麼名字?」
耳邊傳來淩厲的男聲,隨後,映入眼簾的那張麵孔寫滿了不徇私情。
他穿著一身正裝,周身散發著嚴厲的氣息。
我在校園論壇裏經常看見他,叫宋星越,是學生會主席,鐵麵無私。
性格雖然冷酷,但偏偏長了張帥臉。
我咬緊牙關,把手機護在懷裏,心裏直冒汗,下意識就想跑。
他卻先一步擋在我麵前,抬眼看著我問:「我有那麼嚇人嗎?」
見我不說話,他在本子上寫寫畫畫也沒多說什麼,隻是把罰款條交給我:「這裏是學校禁區,閑雜人等不得停留,馬上把罰款交了。」
「我沒錢......」
「不交就扣學分,學校不允許送外賣,更不允許代送外賣。」他眼都沒抬一下,似乎根本沒信我說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