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一句話，說的田小荷和朱嬸心裏都是一跳，朱嬸連忙道：“哦，這是我遠房侄女兒，我這幾日總是骨頭疼，他爹娘便讓她過來幫幫我的忙。”她一邊說著，手在田小荷身上拍了拍，“小荷，快問吳管事好。”

“吳管事好。”田小荷怯生生道。

“是你侄女兒？”吳管事的眼光在二人之間掃視了一圈，最終落在了田小荷手臂上挎著的籃子身上，沙啞的聲音低沉著，“那籃子裏是什麼？”

“嗐，是燒餅，我這侄女一手做燒餅的好手藝，她娘便讓她順便拿了幾個燒餅賣。”

“那便是燒餅生意了，既是生意，朱嬸你也該給她說過做生意的規矩了吧？”吳管事似笑非笑的翻著眼皮看向二人。田小荷心裏大概便有了數，這是向她們要好處呢。

左右都是沒收租金的地方，給誰不是給，吳管事不敢明目張膽的要銀子，可憑著手上的這點子權力已經足夠拿捏像她們這樣無依無靠的小攤販了。

田小荷反應極快，立馬伸手去籃子裏拾了三個餅出來，包好遞給了吳管事，滿臉堆笑。

“吳管事，我今天第一天來幫忙，也沒帶幾個燒餅，改日您再來，我一定多多備上幾個給您。”

吳管事掂了掂手裏的燒餅，尚有餘溫，隱隱有一絲香氣從紙包裏傳來，眉頭舒展了幾分，直接拎出一張餅，叼進了嘴裏。

隻一口便吃出了這燒餅的與眾不同來，餅皮外酥內軟，餡料更是鹹鮮爽口，可見這做燒餅的人的確是用了心思的。

吳管事眉毛一抬，嘴裏咀嚼的動作不停，差點想把這張燒餅三兩口就吞下去，然而最終他還是惦記著自己所謂管事的身份，強忍住了。

他揩了揩嘴角的碎屑，抬頭看了看田小荷，故意拖長了音調，“嗯，這燒餅確實味道不錯，朱嬸一家人果然都是能幹的，既然懂得規矩，我也就不多說了，你們做生意吧。”

說完，他擺了擺手，示意兩個小廝跟上，臨走前，又從朱嬸攤子上撿了把新鮮的小蔥看了又看，朱嬸索性直接給了他，這才眉開眼笑的走了。

三人走遠，倆人才終於放下了心。朱嬸臉上的笑容便徹底淡了下去，狠狠的朝地上“呸”了一口，“小人得誌，拿著雞毛當令箭。不就是個替人巡攤的，擺的好像天大的譜，惹急了姑奶奶大不了就去租個攤位，也不受這窩囊氣！”

田小荷連忙拍了拍朱嬸子的後背安慰道：“好了，嬸子，何苦跟這種人生氣，被他氣壞了身體可不值當。來，我們方才說到哪了？”

朱嬸子長長的歎了口氣，她心裏也知道，就算嘴上說的再厲害，可要真租個攤位租金還是要比在這地方擺攤給出去的東西要貴上不少。好在吳管事並不天天來，這是個愛占便宜的主，每次來多奉承些也就是了。

朱嬸子拍了拍田小荷的手，心有餘悸，“好在你這丫頭機靈，這燒餅也夠爭氣，他在你這兒得了好，然後想必也不會太過為難你。”

田小荷點頭，兩人說著話，本想繼續之前的話題，可沒想到經曆了方才這一番小風波，田小荷的生意反倒忙了起來。

“丫頭你這燒餅怎麼賣？連那吳管事都說不錯想來是真的好吃。”

“來先給我來一個嘗嘗？”

“那吳管事人不怎麼樣。可口味大概是錯不了，他都說好吃這燒餅絕對錯不了，給我來三個！”

田小荷還被這潑天的富貴砸的有些懵。她還沒說話，一旁的朱嬸已經反應過來，笑著答話，“兩文錢一個燒餅，這燒餅是真好吃，還有餡兒呢，大家都來嘗嘗啊。”

“小荷，還愣著幹什麼，趕緊收錢給大家拿餅啊！”見田小荷還愣在一旁不說話，朱嬸子上手拍了拍她，“挺精明的丫頭，怎麼這會兒傻了？”

田小荷沒想到吳管事來了一趟還能起到這樣的積極效果，不過不奇怪，就這麼大的地方，吳管事在她們攤位前駐足良久，說什麼做什麼，旁邊人可不都聽的一清二楚，他都說了好吃，其他人買著也有底。

田小荷這才如夢初醒，連忙麻利地收錢、取餅，微笑著和顧客們搭著話。可她籃子裏的燒餅已經不多了，本來也就隻有三十張餅，給了朱嬸子一個嘗鮮，給了吳管事三張，剩下的二十多張餅，上午又已經賣出了十來張，這一會三三兩兩的人來買，有的人還一買就買了三四張，不到半刻鐘，她的燒餅已經賣光了。

就這一會兒攤子前麵堆了人，便吸引了不少遠處看熱鬧的百姓。燒餅賣沒的時候，還有三四個人正舉著錢，等著田小荷給他們拿燒餅呢。

田小荷看著圍成一圈兒，仍在等著她拿餅的大叔大嬸們覺得抱歉，歉聲道：“抱歉，今日的燒餅已經賣完了，大家沒買到的可以明天再來，我明天多做些，保證讓大家都買的著。”

沒買著燒餅的人心裏難免失落，可是燒餅賣沒了，他們也沒辦法，誰讓自己來晚了呢，嘟囔了幾句也就各自散去。

田小荷看著空蕩蕩的籃子，開始算賬，三十個燒餅，除去送人的四個，一共賺了五十二文錢，這可趕上一個長工兩日的工錢了呢。

她第一次感覺到了做生意的快樂，和昨天人參一賣就是十五兩的驚喜不同，這樣自己努力一文一文掙錢的快樂讓她覺得更踏實。

旁邊的朱嬸子也高興，因為燒餅攤前人來人往，連帶著她這菜攤子的生意也比平日也要好上不少，此刻眼角眉梢都是笑意。正數著銅板，卻聽到一旁田小荷開口跟她告別，“嬸子，我這燒餅賣沒了，再待下去也沒意思，我明日再來。”

倆人待了大半天，乍一聽田小荷要走，朱嬸子還真有點兒舍不得。平日裏她都一個人做生意，與旁邊的人說不上幾句話，今天難得見著個投緣的小姑娘，覺得這姑娘又聰明又能幹，可是人家燒餅賣沒了，確實沒什麼繼續呆著的必要，“這就要走了？也好，那你明日早些來，記得多烙些燒餅，你今日這些都不夠賣。”

田小荷認真的點點頭，她確實打算明日多烙些燒餅帶來賣的，剛轉身要走卻又聽朱嬸子出聲喊住了她。

“小荷，你等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