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們是老小區,沒有集體供暖,每年冬天都特別難熬。
我是個退休的鍋爐工,看鄰居們受凍於心不忍,就牽頭自費改造了小區的舊鍋爐房。
每戶隻收了最基本的材料費和一點點煤錢,一個冬天比外麵供暖便宜一半。
小區群裏天天都在感謝我,說我是冬日裏的暖陽。
我看著家家戶戶窗戶上的熱氣,覺得這身老骨頭沒白折騰。
直到樓上的張雯找上門來。
她家地暖管今年是我剛親手鋪的,可她卻拿著一份報價單說:“李姐,你憑什麼多收我們家三百塊材料費?你是不是吃回扣了?”
我愣住了,三百塊是她家戶改地暖多出來的管道錢。
可她卻不依不饒,罵我是老騙子,貪汙虧空業主的錢,還煽動街坊們讓我退還0萬!
我心灰意冷,轉頭就把鍋爐房關了,可當百年不遇的極寒冬日降臨,她們卻悔瘋了。
......
手機業主群裏,張雯那條@全體成員的消息,讓我心頭發寒。
“@所有人,請大家評評理!我們信任李姐讓她牽頭供暖,她就是這麼回報我們的?私吞大家材料費就高達3萬!這跟明搶有什麼區別!”
下麵附著一張不知從哪裏截來的網絡報價單,紅色的圈標注著幾個型號的管道價格,與我之前公示的單價差了幾塊到上百塊不等。
整個群,死寂一片。
幾分鐘前,這裏還是一片祥和。
“今年冬天多虧了李姐,屋裏暖和得能穿短袖了。”
“就是,一個冬天下來,暖氣費比我朋友家少一半,李姐真是活菩薩。”
這些讚美言猶在耳,此刻卻顯得無比諷刺。
我在這小區住了大半輩子,幹了一輩子鍋爐工。退休後閑不住,看著老鄰居們在冬天裏瑟瑟發抖,尤其是老人孩子,每年都要病上幾場,我於心不忍。
於是,我牽頭,拉著幾個懂技術的老哥們,自己畫圖紙,自己下管道,沒日沒夜幹了兩個多月,把小區廢棄多年的鍋爐房重新啟動了起來。
為了讓大家負擔小點,啟動資金我墊付了一大半。每家每戶隻收了最基本的材料費和煤錢,算下來,一個冬天的開銷,連外麵集中供暖一半的錢都不到。
我以為,我做的是一件大好事。
直到張雯這條消息跳出來。
她家住我樓上,供暖前,她拉著我的手,一口一個秀梅姐,說自家孩子一到冬天就咳,求我一定先幫她家把地暖管鋪好。
她家戶型特殊,管道多繞了幾米,材料費自然比別人家多了三百塊。我當時跟她解釋得清清楚楚,她也點頭同意了。
可現在,這三百塊,加上那張來路不明的報價單,成了我貪汙的鐵證。
短暫的沉默後,群裏炸了。
最先跳出來的是一個年輕人。
“我就說天底下沒有免費的午餐,搞半天是在這兒等著我們呢!”
“3萬多?太離譜了!這是我們能看到的,那看不到的呢?煤價水價我們又不懂,裏麵貓膩肯定更多!”
“我看肯定用的劣質煤,這些有毒的煤煙萬一回灌,全樓人都得有生命危險。”
“我就說怪不得我冬天就過敏,原來是燒的劣質煤!”
張雯見有人附和,立刻開始她的表演。
“大家聽我說!這隻是冰山一角!我還發現她家供暖溫度比我們都高!憑什麼?用的不是我們大家的煤嗎?她就是在偷我們的暖!我們交錢讓她一個人享受,我們成冤大頭了!”
“對!我家溫度計就沒上過二十度,肯定是被她偷了!”
“我就覺得身上發冷,原來是這麼回事!”
我差點氣笑了。
“陳姐,鍋爐房的總閥和分流閥都是我親手調的,為了保證公平,每家每戶的進水溫度都完全一樣。你家天天24小時開窗戶換氣,溫度能高嗎?神仙也燒不暖!”
“還有張雯,你家多出來的三百,是那天你臨時加的走廊盤管和分水器。”
“當時你說孩子冬天在走廊寫字,地麵涼,讓我們幫你改。王大爺在場。你要是忘了,我可以把那天監控調出來。”
消息發出去,群裏安靜了幾秒。
張雯很快回了一長段。
“李秀梅,你年紀大了,記性不好可以理解,但別往我身上栽贓。”她說,“我隻是正常戶改,誰家不要多鋪點啊?你說多三百就多三百,你自己算的帳,誰知道你是不是在裏麵動了手腳?”
這話說得巧妙,既否認了當時的約定,又暗示我賬目黑箱操作。
我沒再說話,看著群裏,那些曾經對我笑臉相迎,遞煙送水果的鄰居,此刻毫不留情的討伐,我心灰意冷。
“我剛才算了一下賬,按她公示的費用,這裏頭至少有10萬說不清楚!”張雯說,“我建議大家聯合起來,要求她公開所有票據,退還多收的費用。要是她不退,我們就向上麵舉報,要求徹查!”
“李秀梅!退錢!”
“對!必須把所有錢都退回來!一分都不能少!”
“貪汙犯!不要臉的老騙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