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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做了一個夢。

又回到了我不想提及的十年前。

我的老公從公司的二十樓一躍而下，撂下欠債千萬的公司留給我。

我不敢想象要是小芙知道這件事會是什麼後果。

她才十八歲，她才考上清華，她有大把的未來，她不該跟我一樣背負巨額債務，那她這輩子就毀了。

我要把她趕出去。

最好這輩子都不要回這個家。

趕她走後我又沒忍住跟蹤她。

小芙比我想的要堅強要爭氣，她找兼職打工，累得不行就躲起來哭，而後又繼續抹幹淨淚繼續上班。

小芙還是不明白為什麼會被我趕出家門。

最開始，她也有在懷疑家裏是不是有事瞞著她，一直在公司下麵蹲守，想跟我說說話。

我不敢去見她，我害怕漏了偽裝。

我心疼她，卻又不得不狠下心，又花了好大的陣仗擺著貴婦的架子，整日裏吃喝玩樂的，而後想盡辦法的讓她知道。

我過得很好。

鄭玉英過得很好。

我隻是不想要她了，就那麼簡單。

再後來，她再也沒去那個早就被賣掉的公司門口。

恨我吧，一直恨著我也好。

我知道小芙，她性格跟我一樣倔，那一口氣，足夠支撐她走得很遠。

再睜眼，我就看到先前和我打電話的男人。

也是那個最後選擇資助小芙的富豪。

趙朔。

他瞥了一眼女兒的方向，裝作和我不認識。

我心領神會，想來這會女兒還不知道我身體的情況。

“你們把我帶到醫院做什麼？想害我對吧？我年紀都這麼大了，身上也沒什麼東西給你們這種人的。”

年輕的時候我也在劇團裏演過戲，撒潑打滾的戲碼我也是會的。

我現在一定像個尖酸刻薄的老太太。

“你不會是擔心我，覺得我會出什麼事吧？真是多管閑事。”

女兒氣瘋了。

“你以為我要管你？鄭女士你要點老臉吧，要不是我老公非要多此一舉把你送到醫院，你愛躺哪躺哪？”

“你既然不想住，那好啊。”

她眼眶紅得瘮人，看架勢是想動手，趙朔連忙站起來攔住女兒。

“好了，小芙。”

他剛寬慰兩句，一轉頭就看到我實在控製不住，扶著牆咳出血痰，即便我想擦幹淨。

但大腦缺乏氧氣，我抖著手摸了半天都沒摸到床頭的紙巾。

趙朔嚇壞了。

“要不要我去叫醫生？”

女兒已經被我氣得失去理智，什麼都顧不上，就在那喊著。

“她嘴太毒了爸，說不定馬上要遭報應辦葬禮了。”

趙朔勃然大怒，全然忘了我的叮嚀。

“夠了，她好歹是你親媽，當年要.......”

“我當年要早知道她是這麼個狼心狗肺的，就應該早早把她扔了。”

這一句話像根刀子一樣紮到了女兒的心窩。

我也疼得擰了起來。

她紅著眼看向我，忽得笑出聲，淚掉了出來，轉身頭也不回地離開了病房。

她老公也緊追了出去。

趙朔叫來了醫生，看著我狀況好了些，這才歎了一口氣。

“玉英啊，有的時候沒必要那麼倔，我還是很希望你和小芙能冰釋前嫌的。”

我垂下眼。

“是小芙派人把我送到醫院來的吧？”

趙朔頓住，好半會點點頭。

“我來得及時，把她調開了好久，才把事瞞住。”

我看向窗外，忽得又換了個話題。

“你知道嗎？以前小芙在家裏看電視劇的時候，看到劇裏那些演媽媽的人死了，她就哭得特別難過。”

“她問我，人怎麼會死呢？這太狠了，那些人以後再也吃不到媽媽做的飯了，再也沒有媽媽陪著他們。”

“那種感覺我是經曆過的，小芙最害怕的事就是沒有媽媽了。”

“她心太軟，要是我告訴她這一切........”

我的話卡在喉頭，喃喃顫著嘴皮子。

“現在就蠻好的。”

“蠻好的......”

一直恨著。

就當小芙從來沒有我這個媽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