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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家之後，我把那些瓶瓶罐罐的藥一口悶完，這才將視線放到包裏那一遝錢上。

我不打算要這個錢。

我抖著手翻出手機，這才打通了那個電話。

那邊的人有些沉默。

“你很少主動聯係我，玉英，是不是碰上小芙了？”

“她給了我些錢，你有空的話，派人把錢拿回去吧，畢竟你照顧小芙那麼多年，這些錢你拿著無可厚非。”

他糾結。

“玉英啊，你現在正是要用錢的時候，你不要我的錢也就罷了，小芙給你的，也是她的孝心。”

“她雖然平時嘴上不說，但真看到你那副樣子，還是會心疼的。”

我笑了笑，知道他是在寬慰我。

一抬頭看到廚房裏熬到一半的粥，恍惚就想起了剛上高考結束的小芙。

她非要學著熬粥做飯，端著碗上來拉著我嘗。

其實都熬糊了，但我很愛喝。

我問她，怎麼想起做這些？

“班上的其他同學都是背著饃饃去學校的，就著鹹菜，他們還會做飯，我也想學著做飯，這樣你就沒那麼累了。”

我揉著她的頭。

“小芙很厲害了，聰明，又倔強，不光是做飯，以後肯定能做成很多事。”

媽媽其實也沒給你多少。

如果可以的話，我還想護著小芙走得再遠一點，再遠一點。

我做到了嗎？

我恍惚回神，看著牆上斑駁的痕跡。

我好像也沒做多少，小芙如今能這樣，也是她自己夠努力，夠拚命。

她都要恨死我了。

我摁下胸口泛起的心酸，猛地咳嗽兩聲。

“還是算了，你派人早點把錢拿走吧。”

我怎麼都沒想到派來拿錢的人還被女兒追蹤了。

拖著腿從裏麵拉開門的時候，我正好撞上麵無表情的女兒。

女兒老公也杵在一旁，我單薄的身子根本阻擋不住他往裏麵打量。

房子並不大，背光潮濕，我就圖個便宜。

“阿姨，你怎麼在這種地方住著？”

女兒老公的眼神震驚中帶著心疼。

我挺直腰杆，被拆穿後那股難堪很快埋下去，眉眼倔強。

“我當然是在體驗生活，至於你們的錢，拿走吧。”

為了逼他們快點走，我說話都發了狠。

“你們這點錢，也隻夠打發要飯的。”

女兒倒真是氣紅了臉，但女兒的老公拽著她的胳膊，不解地看著我。

“阿姨，我剛剛也是打聽過的，你在這裏住了十年。”

十年，居然有十年了嗎？

我差點穩不住身形。

女兒也離開我有十年了。

女兒摁下氣頭，她瞳孔裏帶著不解和動容，想繼續瞥清楚裏麵的情況，卻被我沉默地伸手擋住。

我唇抿得死緊，冷眼看著他們幾個。

掰開女兒扶在門框上的手，那一瞬間恍惚回到了十年前。

我把她掀了出去。

像十年前那樣喊著。

“你給我滾！我不想看到你。”

女兒冷笑。

“讓我滾？我先讓你從這個狗窩滾出去！”

她當真氣瘋了，一腳踹開門，我一個不慎扇到腰撞到牆上，突如起來的心悸讓我呼吸困難，還沒來得及反應就暈了過去。

我有些崩潰。

我不想就這麼死在小芙的跟前。

至少.......不想讓她知道真相。

至少，讓她現在這樣一直恨著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