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站在陰影裏,渾身的血液在這一刻仿佛逆流,冰冷刺骨。
那半張空蕩蕩的麵皮下,早已愈合的傷疤開始隱隱作痛,像是無數隻螞蟻在啃噬。
那種痛,順著神經末梢鑽進心口,提醒著我五年前那場鮮血淋漓的噩夢。
金鑾殿上的羞辱,帶血的刀刃,還有那個寒冷的冬夜,我像狗一樣爬出宮門的絕望。
我沒有回答,隻是拖著微跛的腿,快步衝過去。
一把將兒子阿雲拽到身後,死死盯著眼前的男人。
“這位老爺認錯人了。民婦乃苗疆草鬼婆,從未去過京城,更不認識什麼阿璃。”
我壓低聲音,極力克製著發抖的身體,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像這山裏的石頭一樣冷硬。
蕭衍上前一步,那股屬於帝王的壓迫感鋪天蓋地而來。
他死死盯著我,仿佛要透過那張麵具看穿我的靈魂:
“認錯?沈璃,你化成灰我都認得!這孩子是誰的?看著四五歲......算算日子,是你離宮那年生的,對不對?”
他的目光越過我,落在阿雲身上,眼底翻湧著複雜的情緒,有震驚,有懷疑,更有一絲狂喜和希冀。
“這是朕......這是我的孩子,對不對?”
“不是!”
我尖銳地打斷他,指甲深深掐進掌心,借著疼痛讓自己保持清醒。
“這是我和我亡夫的孩子!跟你沒有任何關係!蕭衍,你高高在上做你的皇帝,為什麼要來打擾我們的生活?滾!給我滾!”
聽到亡夫二字,蕭衍原本激動的神色瞬間陰沉下來,周身氣壓驟降。
帝王的占有欲讓他無法忍受這個詞。
他冷笑一聲,那副我熟悉的、刻薄寡恩的模樣再次浮現。
“亡夫?沈璃,你騙鬼呢?這孩子跟我長得一模一樣,你敢說是別人的種?”
他猛地伸手,想要強行拽過阿雲。
“哇——!”阿雲被嚇到了,但他沒有哭著求饒,而是像頭小狼崽一樣,一口狠狠咬在蕭衍的手腕上。
蕭衍吃痛,下意識地揮手一甩。
“阿雲!”我驚呼一聲,撲過去想要接住孩子,卻因為腿腳不便,重重摔在地上。
膝蓋磕在尖銳的石子上,鮮血瞬間染紅了藍布褲腿。
阿雲摔在草叢裏,滾了兩圈,爬起來顧不上哭,衝過來抱住我:“阿娘!阿娘你流血了!”
蕭衍的手僵在半空,看著我狼狽的模樣,眼底閃過一絲慌亂,下意識想上前扶我:“阿璃,我沒想傷他......”
“別碰我!”
我猛地抬頭,那隻露在外麵的右眼裏,滿是刻骨的恨意和厭惡,像一把尖刀刺向他。
“蕭衍,五年前你剮我臉皮時說過,饒我一命,兩不相欠。如今你還要趕盡殺絕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