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林翹翹再一次躺上了那張實驗床。
實驗室的工作人員麵露同情,忍不住開口:“顧總,在不切斷仿生人感知的情況下進行重組,痛苦程度無異於人類遭受極刑,何況,翹翹她的疼痛值被調到了300%,您看,這個決定是不是太衝動了些?”
顧寒州沉默一瞬。
流暢的下頜線緊繃著,眸色深深,閃過幾分遲疑。
“林翹翹,”他放軟了聲音,“隻要你現在認錯,我可以立刻撤回這個決定。”
一片死寂。
林翹翹沒有回答。
她隻是平靜地閉上眼睛,安安靜靜地躺在那張實驗床上,如同過去每一個日夜,就那麼乖巧地躺在那裏,等待顧寒州為她調試數據。
心臟像是被針紮了一下,顧寒州呼吸變得急促了些,他不受控製地盯著林翹翹,直到林翹翹主動說出“開始”二字時,才猛地回神。
一種莫名的煩躁感湧上心頭。
他真是太慣著林翹翹了。
一個仿生人,竟然無師自通,學會了跟他賭氣。
可笑的是,就在剛剛,他居然真的有些動搖。
顧寒州輕闔上眼,趕走這些亂七八糟的念頭,沉聲吩咐:“開始。”
接下來的三天,林翹翹不知第多少次體會到,什麼叫做無邊的痛楚。
重組排查,意味著她身上的每一處皮膚和肌肉都要被切割拆下,每一個元件,每一根神經,都要進行數十次的電子測試。
為了逼她主動認錯,顧寒州甚至將她的疼痛值調到了1000%。
哪怕有人隻是輕輕碰到了她的皮膚,都會有一種撕裂般的劇痛,傳遍全身。
罔論拆解,重組。
可饒是如此,林翹翹也強忍著,沒有發出任何聲音。
顧寒州站在實驗床旁,親眼看著她因疼痛而緊緊蹙起眉,雙手不自覺攥緊,連呼吸頻率,都調整成了標準的深呼吸。
好似這樣便能好受許多......
可林翹翹明明被他養的很嬌氣......
夜裏有時他動作重了些,她都會忍不住輕哼出聲,還會像小貓一樣,報複般的輕咬他的喉結。
這樣嬌氣的林翹翹。
此刻卻一聲不吭。
顧寒州心下煩躁更甚,忍不住開口:“停下吧。”
隻是實驗床上的林翹翹,卻猛地睜開眼睛,說出了兩天來第一句話。
“不要停。”
顧寒州皺眉:“林翹翹,你再胡說什麼?不停下來,難道你想活活疼死嗎?”
“我是…仿生人,不會疼死的,”林翹翹扯出一抹笑,聲音虛弱,“馬上就要檢測到記憶程序了,我不要…不要在現在停下來。”
顧寒州感覺自己幾乎要失控。
她這是幹什麼?
在向他賣慘嗎?
“聽她的!我倒要看看,她到底能撐到什麼時候!”
顧寒州話落,林翹翹終於放心,閉上眼睛。
太疼了。
實在是太疼了。
可距離記憶程序檢測不過一步之遙,她不想就這麼不明不白地停下,不是為了讓顧寒州愧疚,隻是為了......一個真相。
不知過了多久。
久到林翹翹以為時間已經停滯,工作人員才發出一聲驚呼:“查到了!”
許是在檢測過程中出現了些許程序錯亂,林翹翹記憶中的影像少了一段,卻還是清晰地拍下了沈知喬笑著推自己落水的模樣。
顧寒州沉默一瞬,臉色一寸一寸蒼白下來。
他轉頭看向幾乎沒了意識的林翹翹,“翹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