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別無選擇。
我需要錢,我媽在醫院裏,每天的賬單像雪片一樣飛來。
我穿上頂級的防護服,戴上三層手套,開始工作。
陳東和蘇蔓就坐在房間外的監控室裏,透過巨大的單向玻璃,像看一場默劇一樣看著我。
我用專業的酶分解劑噴灑在那些血跡上,看著它們從幽藍變成泡沫,然後被高壓水槍衝走。
我用工業級消毒液,一遍遍擦拭牆壁和地板,直到空氣中隻剩下刺鼻的化學味道。
最後,我跪在地上,用長柄鑷子,一點點清理那個排水口。
毛發,碎屑......
還有一枚小小的,被血汙包裹的蝴蝶發夾。
我的動作,停住了。
那是我送給我大學學妹張雅的生日禮物。
張雅,一個活潑開朗的舞蹈係女孩,三個月前失蹤了,至今杳無音信。
警方說,她可能隻是離家出走。
我看著鑷子尖上那枚熟悉的蝴蝶,胃裏翻江倒海。
巨大的恐懼和惡心,瞬間攥住了我的心臟。
我猛地抬頭,看向監控室的方向。
玻璃後麵,陳東正舉著一杯紅酒,對我露出一個讚許的微笑。
而蘇蔓,正拿著我的手機,對著玻璃牆自拍,發了一條朋友圈。
配文是:“和頂級大佬談項目,又是努力向上的一天呢。”
照片裏,她笑容甜美,而她身後模糊的背景裏,是我穿著防護服、如同鬼魅般的身影。
我成了她炫耀的背景板,成了她通往上流社會的投名狀。
而我的學妹,成了他們口中“不聽話的寵物”。
我強忍著嘔吐的欲望,將那枚發夾死死攥在手套裏。
我不能讓他們發現。
我麵無表情地繼續工作,直到整個房間在紫外線燈下,再也看不到一絲藍光。
潔白如新,仿佛一切罪惡都未曾發生。
陳東很滿意。
“很好。”他隔著玻璃,用對講機說,“蘇蔓,帶林小姐去結賬。”
蘇蔓帶我離開,路上,她將一張銀行卡塞給我。
“密碼六個八,裏麵是四十萬,這個月的。”
她上下打量著我,眼神裏是毫不掩飾的鄙夷和憐憫。
“昭昭,你看,你的工作雖然臟了點,但來錢快啊。”
“你媽的病,有指望了。”
“你得謝謝我。”
我看著她那張精致的臉,隻想一巴掌扇過去。
但我不能。
我接過卡,低聲說了句:“謝謝。”
“這就對了。”她滿意地拍了拍我的肩膀,“下周還是這個時間,別遲到。”
“陳總的客人,都是有頭有臉的大人物,他們不喜歡等人。”
回到家,我衝進浴室,脫掉所有衣服,用最燙的水,一遍遍地衝刷自己的身體。
皮膚被搓得通紅,可我還是覺得臟。
那種浸入骨髓的肮臟感,怎麼也洗不掉。
我癱坐在地上,打開手心。
那枚小小的蝴蝶發夾,靜靜地躺在那裏,像一隻折翼的蝴蝶,無聲地控訴著一切。
我哭了。
不是為我自己,是為張雅。
也為那個,被金錢和欲望拖入深淵,無法回頭的我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