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虞綰棠再次恢複意識時,眼前一片漆黑,腿上和額頭上的傷傳來陣陣刺痛。
陷入昏迷前的那一幕仿佛隻是幻覺。
如果謝時章真的在意她,怎麼可能不顧她遍體鱗傷,直接把她扔進了禁閉室?
無盡的黑暗將她籠罩,幼年時被父親毒打關進地下室的記憶衝進腦海,
虞綰棠拚命蜷縮起身子,把頭埋在膝蓋上,渾身止不住的顫抖。
恍惚間,她想起謝時章發現她患有幽閉恐懼症時,溫柔的把她抱在懷裏,一遍又一遍安撫。
“別怕,綰綰,有我在,沒人能傷害你......”
而如今傷她最深的就是謝時章!
虞綰棠再也控製不住,撲到門前,用盡全身力氣瘋狂拍門。
“放我出去!不要把我關在這,讓我出去!”
然而任憑她嗓子喊到沙啞,十個指尖被磨到鮮血淋漓,都始終沒有人理會她。
就在她精神瀕臨崩潰的時候,那扇緊閉的鐵門終於打開了。
一絲光亮透入,虞綰棠用盡最後的力氣,跌跌撞撞撲到了門外,跪坐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喘息。
謝時章看著她狼狽的模樣,眼底掠過一絲複雜的神情,聲音卻一如既往的冰冷。
“冷靜下來了?不想再被關一次,就去給安瑤道歉。”
虞綰棠沒吭聲,從地上爬起來,一瘸一拐走進別墅。
謝家的傭人臉上滿是驚訝,似乎從未見過她這副狼狽的樣子。
可她卻毫無反應,木然的朝著二樓的臥室走去。
剛踏上樓梯,就難以置信的僵在了原地。
她的衣服鞋子全都被扔在地上,護膚品,香水也全都被摔碎,堆在牆角。
一條碎成兩段的銀色手鏈靜靜的躺在一片狼藉中。
那是虞綰棠母親留給她唯一的遺物!
宋安瑤從謝時章的臥室走了出來,看到她這幅模樣,眼底劃過一抹不易察覺的輕蔑。
“綰綰,你回來了,時章要我搬過來跟他住一起,我的衣服沒地方放,隻好把你的房間騰出來給我做衣帽間了,你應該不會生氣吧?”
虞綰棠冷冷的看了她幾秒,冷嗤一聲,轉身從門後拎起一根棒球棍。
見狀,宋安瑤臉上劃過一抹慌亂。
她跌跌撞撞的後退,拉開和虞綰棠的距離,強裝鎮定的警告她。
“虞綰棠,我可是你小叔的女朋友,你要是敢打我,時章不會放過你的!你要幹什麼,啊......”
棒球棍高高舉起,“砰”的一聲巨響——
掛在牆上的合照瞬間碎裂。
虞綰棠還嫌不夠解氣,又瘋狂打砸起其他的東西。
而宋安瑤瑟瑟發抖的躲在角落,拚命縮起自己的身子,生怕棒球棍下一秒就落在她的身上。
就在這時,身後忽然傳來一聲怒吼:“虞綰棠!你在幹什麼!”
虞綰棠下意識回過頭。
本來還瑟瑟發抖的宋安瑤眼底劃過一抹暗芒,主動把身子暴露在棒球棍下。
下一秒,就聽她慘叫一聲,倒在了地上。
門口的謝時章瞬間變了臉,衝過來猛地一把推開虞綰棠,把宋安瑤抱進了懷裏。
他的力氣太大,再加上虞綰棠身上本就有傷,一頭摔在了地上。
滿地鋒利的玻璃碎片瞬間刺進了她的身體。
劇痛席卷全身,虞綰棠疼的渾身顫抖,可她卻死死咬住嘴唇,沒讓自己發出一聲痛呼。
宋安瑤紅著眼靠在謝時章懷裏。
“沒關係,綰綰心裏有氣,打我也就打了,你別怪她,我沒事的......”
謝時章猛地回過頭,剛想要說些什麼,卻在看清倒在碎玻璃中,滿身鮮血的虞綰棠時。
指責的話頓時卡在了嘴邊,最後隻丟下一句:“把這全部給我打掃幹淨。”
接著他抱起宋安瑤,頭也不回的朝外走去,再沒看她一眼。
虞綰棠強忍著劇痛從地上爬起來。
回到房間,她翻出醫藥箱,顫抖著手給自己處理了傷口。
接著,拿起手機撥通了一個號碼。
“陸序然,我可以幫你的賽車俱樂部拿下周末決賽冠軍,但我有一個要求——給我五百萬。”
這些年虞綰棠創業和投資也賺了不少錢。
她已經算過了,隻要把全部的資金拿出來,還差五百萬,就能夠償還她在謝家的花銷。
離開前,她一定要把這筆錢還上,和謝時章徹底一刀兩斷。
電話那頭,男人低沉的嗓音中透著幾分戲謔。
“當然沒問題,怎麼?虞大小姐這是被謝時章趕出家門了,連五百萬都拿不出來了?”
虞綰棠懶得跟他廢話,直接就掛斷了電話。
她整個人疲憊到了極點,可躺在床上翻來覆去,卻怎麼都睡不著覺。
而隔壁謝時章正在哄宋安瑤。
男人溫柔的嗓音如同一把匕首狠狠刺痛了她的心。
虞綰棠再也忍無可忍,一把抓起床頭櫃上的杯子,用盡全力的朝著牆麵狠狠砸了過去。
玻璃杯砸在牆上,瞬間四分五裂,發出巨大聲響!
而後隔壁的聲音也終於停歇下來。
世界歸於一片安靜,虞綰棠把自己埋進被子,終於有了幾分睡意。
她做了一個很長很長的夢。
夢裏她回到了二十歲那年,她出了一場嚴重車禍,被送進icu幾天都沒清醒。
向來不信鬼神之說的謝時章一步一叩首爬了三千台階。
“隻要綰綰能醒過來,我願意用我的命來換。”
眼角的淚濕透了枕頭。
曾經那個甘願拿命換她平安的男人早已不複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