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顧臨川看著遞到眼前的文件，看都沒看，在每一份文件的末尾流暢簽下自己的名字。

包括那份混在最在其中的離婚協議書。

“簽好了。”他將那疊文件遞還給她，順手想揉她的頭發，卻被她不露聲色地偏頭避開。

他手一頓，若無其事地收回，“現在開心了？想要什麼，明天讓助理陪你去挑。”

許昭意接過文件，心底像是被什麼東西狠狠揪了一下。

結束了，她和顧臨川的十年，就這樣潦草收尾。

她憋回眼中的澀意，綻放出一個滿足的淺笑，“好！”

這天之後，顧臨川似乎變回那個完美的丈夫。

他不僅推掉應酬陪她吃飯，更是精心安排了一場重返初遇城市的旅行。

在曾經撿到他的那個橋洞下，他緊緊握著她的手，述說著當年的感激。

在她多看了一眼的珠寶櫃台前，他直接包下了整個係列。

更讓許昭意恍惚的是，某個深夜她加班回來。

竟看到很久沒下廚的顧臨川端出一碗熱氣騰騰的番茄牛肉麵。

氤氳熱氣中，他溫柔替她擦去嘴角的湯漬，一如十年前在那個狹小的出租屋。

那一刻，她幾乎要沉溺在這久違的溫情裏，以為一切都不曾改變。

可手機上“離婚冷靜期”的倒計時提示她，自從那些測試開始，他們之間就再也回不去了。

而那個懸而未決的第三次測試，更是讓她在每一個溫情時刻都繃緊神經。

這種草木皆兵的狀態持續了幾天後，許昭意意識到不能再這樣下去。

她開始把更多的時間和精力投入到自己的設計工作室裏。

工作室最近在推進一個重要項目，她投入了很多時間精力。

因為她比誰都清楚，拜金不如拜自己。

更何況這個項目成功後，她能徹底實現經濟獨立。

然而在與合作方進行最關鍵談判的當天，家裏的傭人突然打來電話：

“太太，元寶不知道怎麼了，嘔吐不止，我們聯係不上先生，隻好找您了！”

許昭意的心猛地一沉。

第一個竄入腦海的念頭竟是——這會不會是顧臨川的第三次測試？

可她想起元寶剛被每天巴巴地守在門口，等他們回家。

想起她發燒昏倒在出租屋裏，是元寶從窗台縫隙擠出去，引來了鄰居。

她被送到醫院救了回來，而元寶的腿卻摔跛了。

對她而言，元寶早已是家人，她不敢賭。

她強迫自己保持冷靜，安排助理道：“家裏出事，我需要回去一趟。”

“可是許總……”

許昭意打斷她。

“你現在立即聯係李總秘書，把談判推遲兩小時，保險櫃裏那套古董茶具你送去賠罪。”

等她趕到醫院的時候，元寶也被推入檢查室。

還好，寵物醫院的檢查結果隻是急性腸胃炎，需要住院觀察。

許昭意懸著的心剛剛放下，正準備把元寶送回病房就趕回公司。

卻在走廊拐角看見了迎麵走來的林薇。

“喲，這麼巧啊許總。”

林薇笑得意味深長，“聽說你的寶貝狗病了？”

許昭意抱緊懷裏的元寶，“你來做什麼？”

這時，助理匆匆從後麵追上來，壓低聲音急切地說：

“許總，剛得到的消息，那邊已經和林小姐的公司簽完合同了。”

“而且林小姐的報價，比我們低了一半。”

許昭意顧不上錯愕，她立即撥通了合作方負責人的電話。

條理清晰地擺出自己的優勢與林薇低價背後的隱患。

對方卻果斷拒絕：“不勞許總操心，林小姐那邊有人托底。”

電話掛斷，林薇臉上是毫不掩飾的得意和嘲諷：

“死心了？你以為我憑什麼能用這麼低的價格拿下項目？”

“因為這是臨川哥給我的獎勵啊。”

“他說如果你為了那個小畜生放棄這次談判，就讓我用這個價格去簽。沒想到啊，你還真為了條狗放棄事業，倒讓我有點刮目相看了呢。”

測試，又是測試！

甚至連她的努力，也可以被當作獎勵隨手送給別人！

巨大的憤怒和屈辱讓她身體微微晃動，一直安靜待在她懷裏的元寶。

似乎感知到她的情緒，立刻跳下去衝著林薇齜牙低吼。

“滾開！”

林薇被嚇了一跳，下意識抬腳踹去。

元寶發出一聲淒厲的慘叫，重重撞在走廊尖銳的金屬角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