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客房陰冷,我躺在床上。
心臟的位置,傳來一陣陣抽痛。
我有先天性心臟病,不能受太大刺激,這件事,全家人都知道。
可今天,他們沒有一個人在意。
小時候,我因為心臟病不能劇烈運動,賀嶼就陪我看一整個下午的螞蟻搬家。
我房間那個巨大的落地書櫃,是他高中時打工賺錢,親手為我做的。
他曾對我說:「思思,別怕,哥會永遠保護你。」
永遠?
真是個天大的笑話。
房門被敲響了。
我以為是賀嶼,心裏燃起一絲微弱的希望。
「哥?」
門開了,進來的是我媽。
她手裏端著一杯牛奶,放到床頭櫃上,卻不看我。
「媽,這到底是怎麼回事?」我坐起來,抓住她的手,「那個林晚晚,她到底是誰?」
「思思,你別問了。你先......讓我們想想。」
她說完,就匆匆離開了。
沒過多久,房門又被推開。
這次是賀嶼。
他終於來了。
我看著他,眼眶發酸,等著他給我一個解釋,一個擁抱。
可他徑直走向衣櫃,沒有看我一眼。
他打開櫃子,從裏麵拿出一個半舊的泰迪熊。
「你幹什麼?」我問。
「晚晚睡不著,她說她認床,抱著這個能好點。」
我的血一下子涼了。
「賀嶼,那是我的生日禮物!你親手給我做的!」
他終於回頭看我,眼神裏帶著一絲不耐煩。
「一個玩具而已,你都多大了?別這麼幼稚。」
他頓了頓,又補充道:「晚晚身體不好,從小在外麵受了很多苦,你作為姐姐,讓著她點。」
姐姐?
我什麼時候成了姐姐?
我才是賀家唯一的女兒!
他抱著那隻熊,轉身就要走。
我衝過去,堵在門口:「我不讓!那是我的東西!」
「賀思思!」他的耐心告罄,「你到底要鬧到什麼時候?」
我的眼淚不爭氣地流下來,「賀嶼,你摸著你的良心問問,到底是誰在鬧?為了一個來路不明的女人,你把你的親妹妹關在客房,搶走我的東西,現在還說我鬧?」
我們爭執的聲音,引來了林晚晚。
她穿著我的睡衣,站在門口,怯生生開口:「哥哥,是不是我做錯了什麼,惹思思姐不高興了?要不......熊我還給她吧,我沒關係的......」
賀嶼立刻轉身,將她護在身後,對我怒目而視:「你看看你,把晚晚嚇成什麼樣了!」
我看著他們,隻覺得荒唐又可笑。
我什麼都沒做,就成了惡人。
「好,給她。」我說,「你們都出去。」
賀嶼得到滿意的答案,扶著林晚晚轉身離開。
經過我身邊時,林晚晚的腳步停了停。
她用隻有我們兩個人能聽到的聲音說:「真可憐,連自己的東西都守不住。」
我沒有力氣回擊。
關上門,我背靠著門板滑落在地。
沒過多久爸爸又進來了。
「思思,晚晚覺得你那屋有點亂,你可以現在去把你的東西收拾出來嗎?」
我麻木了沒有再爭辯,默默地回到房間,開始收拾東西。
我的東西很多,都是爸媽和哥哥二十年來為我添置的。
限量版的娃娃,堆滿書櫃的漫畫,還有我哥送我的第一台電腦。
每一樣,都承載著我被愛過的記憶。
可現在,這些記憶都像是在嘲諷我。
林晚晚靠在門口,抱著手臂。
「動作快點,我累了,想早點休息。對了,這些垃圾,明天記得都清出去,我看著礙眼。」
我停下動作,冷冷地看著她:「你別太過分。」
「過分?」她嗤笑一聲,走進房間,隨手拿起我擺在床頭的一個水晶音樂盒,「這算什麼過分?賀思思,這隻是個開始。我會把你擁有的一切,一樣一樣,全部拿回來。」
話音剛落,她手一鬆。
「啪」的一聲脆響。
音樂盒摔在地上,四分五裂。
那是我十歲生日時,我哥熬了好幾個通宵,用攢了半年的零花錢給我買的。
我最珍貴的寶貝,就這麼碎了。
我再也不想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