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裴嬌拍手。
“好了,現在進行團建第一項活動:定向越野之銘記先人。”
她讓兩個穿保安製服的大爺搬來一箱子A4紙和筆。
“規則很簡單。所有人分成五組,每組領一張地圖。地圖上標了一百個......嗯,打卡點。”
她指著後麵的公墓區。
“你們要找到這些打卡點,把上麵的生卒年和......人生格言,也就是墓誌銘,抄下來。”
“限時兩小時。抄得最多的組,晚上加餐。抄不完的,扣績效。”
人群炸了。
“這不就是抄墓碑嗎?”
“天都黑了,讓我們去墳地裏抄墓碑?”
“我不去!這也太晦氣了!”
裴嬌叉腰。
“什麼晦氣?這叫數據分析!通過分析先人的生平,總結成功經驗和失敗教訓,這是為了提升你們的業務能力!”
她看向賈富貴。
“賈總,你看他們,一點執行力都沒有。這種員工怎麼能帶公司上市?”
賈富貴臉色一沉。
“都愣著幹什麼?去!誰不去明天就別來上班了!”
老板發話,沒人敢動。
風呼呼地吹,卷著地上的枯葉。
我走上前,拿了一遝紙和一支筆。
“我去。”
裴嬌得意地笑。
“看,還是知夏姐有覺悟。雖然能力不行,但這服從性還是值得大家學習的。”
我沒理她,轉身往墓地走。
我不信鬼神,但我信勞動仲裁。
這可是必須要保留的證據:強迫員工在非工作時間、非工作場所,進行侮辱性勞動。
有了我帶頭,其他人也隻好硬著頭皮跟上。
穿著露背禮服的女同事凍得嘴唇發紫,一邊走一邊哭。
穿著高跟鞋的在亂石堆裏崴了腳,隻能互相攙扶。
天徹底黑了。
墳地裏亮起幾點手機閃光燈的光,像鬼火。
風聲像鬼哭。
我裹著大衣,打開手電筒。
找到一塊墓碑,拍照,抄寫。
“張門李氏,卒於1985......”
身後傳來尖叫聲。
“啊!這塊碑上貼著照片,在看我!”
“這塊碑裂了,裏麵有黑洞!”
裴嬌拿著喇叭站在高處喊。
“不許偷懶!我都看著呢!那個誰,別往回跑!往前走!那邊有個新墳,字清楚!”
我走到一塊巨大的墓碑前。
上麵刻著:先父賈公......
姓賈。
跟老板一個姓。
我抄下來。
兩個小時後。
大家狼狽不堪地回到院子裏。
有人摔了一身泥,有人掛破了絲襪,有人嚇丟了魂。
裴嬌拿著手電筒檢查作業。
“字跡潦草,扣分。”
“沒抄夠一百個,扣分。”
她拿起我抄的那張紙,看到那個“賈公”。
“喲,知夏姐運氣不錯啊,還能找到本家。這可是緣分。”
賈富貴湊過來一看,樂了。
“這名字好,看著親切。說明這地兒旺我。”
我看著賈富貴。
那是你祖宗都要被你氣活過來的征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