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許秋煙在丫鬟的攙扶下,勉強控製住身形。
她轉身想走,卻被閔啟嫣喊住。
“謝夫人。”閔啟嫣瞧著她身上的白色衣衫,“我送幾件衣服給你吧!”
許秋煙疲憊出聲:“我是謝家正妻,言行恪禮,需著素衣。”
閔啟嫣愣了片刻,隨後便緊咬貝齒,猛地撞向院牆!
謝煜城頓時嚇得變了臉色,匆忙上前。
閔啟嫣卻還是撞破了頭。
她眼淚如雨。
“謝郎,謝夫人譏諷我身份卑賤,配不上這些……我死了作罷!”
謝煜城冷厲的眼神落在許秋煙身上。
“許秋煙,你一而再,再而三欺辱啟嫣,妒忌之心太重!女子犯下七出之罪,不可饒恕!”他隨後冷聲補充,“按律,遊街!”
許秋煙如遭雷擊。
她愣怔地僵在原地,許久未曾回神。
這素衣,她竟然穿也不是,不穿也不是?
謝煜城被她看得眼神恍惚,最後還是壓下那絲不忍。
“動手!”
很快,許秋煙的衣領被粗使丫鬟用力拽開,白色的褻衣露出來。
布料撕裂的聲音不斷響起,肌膚若隱若現。
屈辱和悲憤充斥著許秋煙的胸口,讓她呼吸都沉痛不堪。
她奮力掙紮,聲淚俱下。
“謝煜城,我是你明媒正娶的夫人!”
謝煜城冷冰冰看著這一幕。
丫鬟書湘匆忙跪到他麵前。
“將軍!女子貞潔最為重要,你如此待她,夫人以後如何見人?”
謝煜城眯起眼睛,抬腳踹在她身上。
“那都是她自作孽!妒婦可賜死,本將軍讓她遊街已經是輕罰!”
許秋煙聞言更是頭痛欲裂。
他竟說這是輕罰!
這便是她真情真意愛了三年的人!
隨後,謝煜城命人抓住了她求情的書湘。
“求情者,同罪同罰。”
許秋煙渾身顫抖,嘴唇都被咬出血:“謝煜城,她是我的義妹!”
書湘在她六歲時就跟在她身邊伺候。
與她情同姐妹,陪了她整整十幾年!
她跟她剛到謝家,謝煜城曾允諾於她。
“秋煙,你的義妹便是我的義妹,我定愛屋及烏,好好對她。”
數月之前,謝煜城還尋來適齡公子的名帖,與許秋煙商議,說是要為書湘尋個好人家,讓她風光出嫁!
可此刻。
謝煜城變成了戰場上的冷血將軍。
他全然不認得書湘。
更不認得許秋煙。
許秋煙眼睜睜看著書湘的衣袍被盡數撕碎,禁不住淚如雨下。
隨後,她和書湘被推搡著上了遊街的車。
城中百姓聽到聲響,紛紛閉門關窗。
空如一人的長街上,隻有車馬滾過的聲音。
許秋煙在邊城三年,在大旱時多次布施百姓,城中老少全都受過她的恩惠。
肮臟的遊街車上沾滿了爛菜葉、臭雞蛋。
她的淚水糊滿了眼。
莫大的屈辱悲憤讓她近乎暈厥。
當年,謝煜城將她娶到邊城,帶她去郊外玩鬧,將她護在懷中騎馬。
凜凜風沙中,他允諾她。
“秋煙,你既跟了我,我定會好好待你,護你一生一世!”
她想不通,為何人心說變就變。
晌午的太陽毒辣。
許秋煙被巡街馬車押著在城中轉了數圈,才被帶回將軍府。
被丫鬟們扶回院中時,她又看到了謝煜城。
他正坐在院中為閔啟嫣撫琴,而閔啟嫣則穿著一身粉色衣裙,坐在院中秋千上。
謝煜城則守在她身邊,輕輕護著她。
那個秋千是許秋煙在城中逛街時,多看了一眼排隊玩秋千的娃娃,謝煜城便親自尋得古木,親自打磨,親自掛在樹上……專門為了她做的。
許秋煙欣喜不已,從未想到他竟這樣細致入微地待她。
她不過上午多看了眼秋千,下午他便親手為她做好了一個。
許秋煙當時有些心疼。
“謝郎,你每日訓兵操練已是辛苦,卻還抽空為我做這些……”
謝煜城隻把她扶到秋千旁,輕輕推她。
“隻要娘子高興,我就不辛苦,來,我推你玩……能讓謝大將軍親自動手陪玩秋千的人可不多,普天之下隻有娘子你一個。”
此刻,秋千上坐著的,已然成了閔啟嫣。
許秋煙悲痛地移開眼去。
謝煜城,我會永遠永遠……離開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