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我的反抗，徹底激怒了江淮。

他親自走上了講台，臉上帶著偽裝出的悲痛和沉重。

他對著所有鏡頭，開始了他的表演。

“各位媒體朋友，作為江萱的父親，我的心很痛。”

“我的妻子韓緒，她一直對女兒有著極高的期望，甚至到了偏執的程度。”

“在長期的精神高壓下，萱萱的心理出現了問題，而我的妻子，卻無法接受女兒變得‘平庸’，也跟著精神失常了。”

他哽咽著，眼眶泛紅，演技堪比影帝。

“為了保護我的女兒，不讓她再受到來自母親的二次傷害，我將單方麵向法院提出離婚，並申請萱萱的唯一監護權。”

話音剛落，全場嘩然。

輿論瞬間倒向了這個“為女心碎”、“深明大義”的“好父親”。

我成了那個逼瘋女兒，自己也瘋了的惡毒母親。

緊接著，張曉曉走上台，扮演著善良的調解者角色。

她“懇切”地提議：“為了不徹底毀掉一個孩子，也為了給公眾一個交代，我提議，給江萱最後一次機會——現場進行一次公開測試，全程直播。”

這是一個惡毒至極的陷阱！

他們就是要當著所有人的麵，徹底坐實江萱“作弊”、“名不副實”的罪名。

讓她在全國人民麵前，被公開羞辱，被釘在恥辱柱上！

“測試！測試！”

“給她一個機會！”

全場的記者和觀眾都在起哄，他們不關心真相，他們隻想要一場更刺激的“好戲”。

我被架在了火上烤。

理智告訴我，這是一個萬丈深淵，跳下去就是粉身碎骨。

可我看著女兒蒼白的臉，她那雙曾經閃爍著星辰大海的眼睛，此刻隻剩下空洞和迷茫。

我的內心深處，竟然燃起了一絲不切實際的希望。

萬一呢？

萬一她隻是之前狀態不好，現在已經好了呢？

萬一有奇跡發生呢？

就在我天人交戰，幾乎要崩潰的時候。

始終沉默的江萱，卻輕輕拉了拉我的衣角。

她抬起頭，用微弱但無比堅定的聲音說：“媽媽，我想試試。”

看著女兒眼中那殘存的、不願讓我失望的星光，我的心，徹底碎了。

她什麼都不記得了，但她還記得，不能讓我失望。

我深吸一口氣，站起身，對著全場的鏡頭，一字一句地說：

“可以。但如果她證明了自己，我要求警方立刻介入，調查這起針對未成年人的誹謗和誣告！”

江淮和張曉曉對視一眼，眼中閃過一絲得逞的笑意。

“當然可以。”

測試，開始了。

奧賽級別的物理難題，被投上了大屏幕。

那曾經是江萱最熟悉的戰場。

她坐在桌前，拿起筆，麵對著那些她曾經信手拈來的符號和公式。

大腦卻一片空白。

她拚命地想，用力地想，額頭上滲出細密的冷汗。

她想寫，可手卻不聽使喚地顫抖。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

最終，她握著的筆，“啪”地一聲掉在了地上。

江萱再也控製不住，趴在桌上，發出了壓抑的、絕望的哭聲。

“嗚嗚......媽媽......我不會......我真的不會......”

全場嘩然。

閃光燈瘋狂閃爍，像貪婪的野獸，記錄下“天才隕落”這最殘忍、最淋漓的一幕。

江淮和張曉曉的臉上，是毫不掩飾的得意。

“好了，鬧劇該結束了。”

“滾出去！騙子！”

“別在這兒丟人現眼了！”

混亂中，我被推搡著，幾乎要摔倒。

就在這時，我的餘光瞥見了正要轉身離場的張曉曉。

她那個名牌包的側袋，沒有拉嚴實。

一個貼著特殊實驗標簽的藥瓶，露出了一個小角。

那個標簽的樣式......

那個深藍色的雙螺旋標誌......

我無比熟悉！

一瞬間，所有的不解、困惑和異常，都有了答案！

是藥！

他們給我女兒下了藥！

“張曉曉！”我瘋了一樣地大喊，“你站住！”

證據就在眼前！

但我卻隻能眼睜睜地看著那個藥瓶，隨著張曉曉得意的背影，消失在人群中。

那一刻的無力感，幾乎將我吞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