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陸斯言對我的順從很滿意。

他大概以為，昨天的一切隻是我無理取鬧的發泄，現在我已經想通了，準備用一頓豐盛的晚餐來討好他和江月，為這件事畫上句號。

傍晚時分，江月踩著高跟鞋，準時按響了門鈴。

開門的瞬間，她看到我，臉上掠過一絲挑釁，然後徑直越過我，熟門熟路地從鞋櫃裏拿出自己的專屬拖鞋換上。

那雙灰色的兔子拖鞋，還是我去年冬天給陸斯言買的。

他說太幼稚，不肯穿，轉頭就給了江月。

“姐姐，在忙呀？”江月挽住陸斯言的胳膊，整個人都貼了上去，用一種女主人的口吻對我說，“做什麼好吃的了？我好餓哦。”

陸斯言一臉寵溺地刮了刮她的鼻子，“都是你愛吃的。”

我係著圍裙，從廚房裏端出最後一盤菜，一盤看起來色香味俱全的清蒸鱸魚。

“開飯了。”我平靜地說。

餐桌上，八菜一湯，每一道都是江月過去“無意”間透露過她喜歡的菜式。

江月眼裏的得意快要溢出來。

她拿起筷子，夾了一塊離她最近的糖醋裏脊，放進嘴裏。

咀嚼的動作，在第二下就停住了。

她臉上的笑容僵住了。

“怎麼了，月月？不合胃口？”陸斯言關切地問。

江月勉強擠出一個笑，“沒，沒有，挺好吃的。”

她說著，又夾了一筷子青菜。

這次，她甚至沒能把笑容維持住。

陸斯言察覺到不對，皺起眉，也夾了一塊裏脊。

放進嘴裏的瞬間，他的臉黑了。

“許念！”他重重地把筷子拍在桌上，發出刺耳的聲響，“你什麼意思？”

我慢條斯理地喝了一口湯，抬起眼皮，一臉無辜地看著他。

“怎麼了？”

“這菜一點味道都沒有！你沒放鹽嗎？”他怒吼道。

江月也找到了宣泄口，眼眶一紅，委屈地開口：“姐姐，我知道你對我有意見，你可以直接說出來，為什麼要用這種方式呢？阿言夾在中間很難做的。”

她這話說得，好像我才是那個破壞他們感情的第三者。

我放下湯勺，看著陸斯言那張憤怒的臉。

“是嗎？可我覺得味道還行啊。”

我學著他敷衍我的樣子，語氣平淡。

“挺不錯的。”

這四個字，像一記響亮的耳光，狠狠抽在陸斯言的臉上。

他的臉色從黑變青，再從青變白。

“許念，你夠了！”他指著我的鼻子，“馬上給月月道歉！”

江月在一旁嚶嚶地哭了起來，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

整個餐廳裏，回蕩著她的哭聲和他憤怒的喘息聲。

可我，隻覺得無比的安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