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那條代表生命的線,徹底沒了波動。
我呆呆地看著病床上沒有呼吸的母親,心口一陣劇痛,喉嚨湧起一股腥甜。
媽媽死了。
這個世間再無真心愛我的人。
白玲輕輕從陸燼懷裏掙脫,俯視著我,臉上又掛起那副悲天憫人的表情:
“沈小姐,你知道嗎?伯母的死,其實是你一手造成的。”
“你為了自己的私心,強行為伯母續命,浪費的大量醫療資源,本可以救活很多貧民窟的孩子。
“你說,這是不是自然對你們母子的懲罰?”
我猛地抬起頭,血紅的眼睛死死地瞪著她:
“如果不是你,我媽根本不會死!”
我攥緊了拳頭,眼神像一蓬火焰,恨不得將麵前的女人燒成灰燼。
陸燼察覺到我的目光,側身一步,將白玲擋住。
“清辭,你媽媽已經醒不過來了,玲玲隻是給媽一個解脫。”
他沒有給我一個眼神,一句安慰,反而是為白玲脫罪。
我的心腐爛成一灘泥濘。
眼前的男人已經不再是那個身中數刀,還關心我受傷沒有的愛人。
愛人變心,親人離世,這裏已經什麼值得我留念的。
指尖不著痕跡地探向耳後,輕輕按動了那個埋藏在皮膚下的信號器。
當年媽媽知道我決心和陸燼在一起後,為我安排了一個小手術。
她拉著我的手語重心長地說:
“清辭,若是哪天他不愛你了,就按一下這裏,會有人來幫你的。”
那時我不以為然,笑她太過憂慮。
如今才懂,她深切沉重的愛意。
我抹了抹淚,木然地抱起媽媽已經冰涼的身體,渾渾噩噩朝外麵走去。
媽媽生前最討厭醫院,她總說這裏冰冷冷的,讓人害怕。
我不能讓她的遺體留在這個她厭惡的地方。
陸燼見我失魂落魄的模樣,亦步亦趨地跟著。
直到看到我打算喊車時,白玲皺了皺眉,輕聲說:
“沈小姐,我們來時已經開了一輛車,你再喊車來接,不就又多了一份汙染嗎?這太不環保了!我已經下令陸家所有人,以後都隻能騎自行車或者步行了。”
我頂著滿臉幹涸的血汙,麻木地看著她。
陸燼心口像是被輕輕揪了一下,猶豫地跟白玲商量:
“玲玲,清辭的媽媽畢竟去世了,要不就讓她坐車先回去吧。”
女人微微鼓起臉頰,甩開他的手就往外走:
“好啊,那就把車讓給她吧,我走路回去。”
她還剛走兩步,就“哎呀”一聲,被一顆小石子崴了腳。
陸燼立刻上前,小心抱起女人就往醫院奔去。
“清辭,你抱著媽走回去吧,我會派人保護你,玲玲腳崴了,我等會帶她坐車回去。”
我看著他們匆匆離去的背影,心裏隻剩一片冰涼的麻木。
一個保鏢默默跟在我的身後,我清晰地看到,白玲離開時給他遞來的眼神。
名為保護,實則監視罷了。
我抱緊媽媽,默默朝家的方向走。
先前磕破的額頭,泛起細密的疼痛,我眼前發黑,腳步虛浮,剛想找個牆角休息,後背就傳來劇痛。
保鏢用警棍狠狠抽在我的身上,大聲警告:
“走快點!白小姐特意關照了,為了你的安全考慮,必須在日落前走回去。”
我心裏一片冰涼。
白玲哪有這麼好心,抱著媽媽的遺體徒步回去,走到深夜都未必能到。
果然,沒過多久我的速度就慢了下來。
下一秒,警棍帶著風聲抽在我的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