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燈怎麼滅了？別墅區又停電了”

爸爸嘟囔著起身，說他去看看。

猝不及防的黑暗讓我渾身發毛，但想到他們剛才那句話，還是硬著頭皮追問。

“賈明珠？她為什麼會叫門？她不是...沒了嗎？”

餐桌上靜默一瞬。

再度傳來媽媽的小聲啜泣。

“是，但她斷氣前不停在埋怨，為什麼遇到雪崩不是你，為什麼死的不是你”

她哽咽得說不下去，哥哥歎了口氣。

“我們怕她一腔怨念消散不了，會來害你。世上很多事寧可信其有，總之咱們先小心著，找個好日子再去給她做場法事”

我緊緊抱著雙臂，腦子裏一團亂麻。

爸媽和哥哥的說法聽上去很合理。

而且即便他們過去偏心賈明珠，但現在對我的關懷是我曾夢寐以求的。

反觀賈明珠，她唯恐失去爸媽的寵愛、一夜鳳凰變麻雀，從我被認回豪門就處處針對我。

這次我沒去成的雪山，也是她事先打聽過我不會滑雪和攀岩後特意選的目的地。

我到底該相信誰？

爸爸的腳步聲由遠及近，伴隨著罵罵咧咧。

“果然停電了，每年收那麼高的物業費幹嘛吃的，應急供電都沒有，就知道發蠟燭”

他掏出口袋裏的打火機，點亮四根白蠟。

燭芯亮起，泛著綠瑩瑩的光。

哥哥猛然變了臉色。

一口氣把蠟燭全部吹滅。

“這蠟燭不對勁！爸，是物業的人親手給你的？”

爸爸茫然道：“不是啊，就在門口放著，不是物業還能是——”

他的話音戛然而止。

別墅區之前也時不時停電，但物業從沒發過蠟燭。

四根蠟燭，又正和屋裏的人數匹配。

我不自禁打了個哆嗦。

難不成...賈明珠真回來作祟了？

等等。

既然賈明珠說爸媽和哥哥的遺體已經運回，想必網上查得到遇難者名單。

雖然我的手機壞了，可賈明珠臥室裏還有台筆記本電腦。

一旦確認遇難的是誰，我也就不用再自己嚇自己。

“我、我先回屋睡覺了”，我裝作害怕地站起。

“把門窗關好，別亂走動。有事喊我們啊”

媽媽關切地拍了拍我的手背。

她冰冷的掌心，涼得我一激靈。

腦子也跟著清醒了幾分。

他們對我的好，實在有些刻意。

我理解人可能因為失去一個女兒而對另一個女兒轉變態度，但會轉變得這麼突兀嗎？

我麻利地將賈明珠的臥室門反鎖。

然而她的筆記本電腦太久不用，也沒電了。

我揉揉發脹的太陽穴，自認倒黴。

等來電再說吧。

我起身關上窗戶。

朦朧月色照進屋內，玻璃上映出我的人影。

和站在房間死角的賈明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