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爸媽是個重度顏控,家裏一切醜東西都會被毀掉。
但我是個例外。
因為我從小被醫生診斷患有早衰症,活不過三歲。
他們待我如珠如寶,連天上的星星都恨不得弄下來給我。
可到了5歲,我除了麵容衰老,其他的和常人一樣。
爸媽看我的眼神就變了。
他們不再帶我出門,和親戚提起我時也是支支吾吾。
直到我悄悄用媽媽的化妝品在臉上塗抹。
她嫌棄地盯著我:
“本來就醜,這樣弄,更惡心。”
爸爸不說話,隻是皺了皺眉,轉身帶著媽媽出門。
我無措地站在原地,隨後砸破存錢罐來到整容醫院。
可惜剛到門口就被趕了出去。
後來出來個阿姨告訴我,能讓我變漂亮。
我就跟她走了。
果不其然,爸媽回來時看到我都被驚豔了。
我高興極了。
想要去擁抱他們,卻被封在聖誕樹出不去。
他們撫摸著樹子感歎著它的美麗。
阿姨果然沒有騙我,隻要我乖乖待在樹子裏,就會變漂亮,然後爸爸媽媽就會多愛我一點。
......
我奮力地睜開雙眼,眉眼之間皆是喜悅。
透過樹縫,小心翼翼地看著他們。
媽媽繞著聖誕樹翩翩起舞,爸爸在一旁用手打著節拍。
等跳累了,媽媽摸著樹頂的星星,興高采烈道:
“親愛的,這是你給我的驚喜嗎?”
“這棵聖誕樹散發著生機,真是太漂亮了。”
爸爸一臉疑惑,剛想說些什麼,又被媽媽打斷,拉著他一起跳舞。
我的嘴角忍不住地往上揚,想要跟著他們一起舞動,卻被紮進肉的鋼絲,扯得生疼。
我已經記不清他們多少年,沒有那麼高興過了。
剛開始的時候是因為擔心我的身體為我忙前忙後。
可後來我沒按醫生說的隻活到三歲,他們看我的眼神越發不耐煩。
仿佛我的存在就是個錯誤。
一個美麗,一個英俊,外加一個醜陋的我。
的確顯得格格不入。
等跳舞跳累了,他們拿著手機,對著聖誕樹一直拍照。
換了無數個姿勢,拍了無數張。
眼裏的喜悅和讚賞,藏都藏不住。
我在樹裏奮力地挺著身板,想以最好的姿態迎接第次的合照。
我一直知道爸媽並不是不喜歡拍照,他們隻是不喜歡和我拍照而已。
因為我太醜了。
醜到他們認為與我的合照是對他們的一種侮辱。
不過這次不一樣,我變漂亮了。
他們一定會很喜歡的。
等媽媽興奮勁過後,兩人合力把樹搬到客廳。
東搖西晃使我不自覺得咬緊牙關,生怕發出一點聲音。
讓他們知道漂亮的聖誕樹裏麵是一個醜陋的我,他們一定會失望的。
長時間的晃動,讓好不容易止住的鮮血又往下流。
可惜地板是黑色的。
所有人都當那是汙垢,甚至不願意近距離地觀察它,仿佛它的存在就汙了他們的眼。
媽媽猛然間回頭看到地板上臟東西,臉色變得鐵青:
“婷婷這死小孩又跑去哪鬼混了。”
“長得醜就算了,現在連地都拖不幹淨,這麼廢物,也不知道養她來幹什麼。”
隨後緊接著道:
“要不是再三確定醫院沒有換人,我都懷疑她是不是我倆的孩子。”
爸爸臉色變得不好。
“一天天地少說兩句,婷婷是生病了,她也不想這樣的。”
“她肯定是回外婆家了,每次都是這樣,沒兩天就回來了。”
外婆家就在100米左右的別墅區外。
以前隻要爸媽留我一個人在屋,我就會去外婆家。
讓她抱著我哄兩天,然後又會屁顛顛跑回來。
我歎了口氣,搖搖頭。
爸爸,我已經回來了。
可我不想讓你看見我,因為看到我,你就沒那麼高興了。
媽媽立刻回懟:
“可你看著她,你不覺得惡心嗎?”
“跟個小怪物似的,帶她出門丟死人了。”
爸爸沉默不語我心裏突然咯噔一下。
原來他們不願意帶我出門,並不是擔心我受傷,而是嫌我丟人。
這一刻,我似乎知道了,一周前我悄悄跟著他們出門。
被一個叔叔看見後,他們指著我脫口而出的不認識。
是對我說的。
並不是對一旁的阿婆。
我在想,如果我永遠都待在樹裏麵,他們能不能多喜歡我一點點。
隻要一點點就可以。
爸爸剛拿起拖把想要去清掃樹下的血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