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地上的那個我安靜的躺著。

周遭全是血汙，看起來觸目驚心。

我有些慌亂的想要把這一切都處理。

要是阿姐看到再次受了刺激，爹娘怕是要更加厭惡我了。

我這樣想著，手指卻穿過所有的東西。

我有些恍惚的看著這一切。

我這是…怎麼了？

難道…我死了嗎？

門外突然傳來動靜。

我聽到了娘親的聲音。

冷漠不帶一絲感情，好像我是什麼罪人。

“出來吃飯吧。”

沒得到回複，娘親歎了口氣，聲音突然軟了許多。

“你不是一直都想吃娘做的糖醋魚嗎？今日你及笄，娘親特意去廚房親自做的，快出來嘗嘗…”

“今日之事你別怪爹和娘，我們隻是一時太著急了…”

“你向來懂事，也該明白，你阿姐她已經夠可憐了…”

說來說去都是這幾句話。

我其實從來都沒怪過他們。

甚至有些厭惡自己。

畢竟，當年阿姐是為了替我去寺廟祈福，才會被山匪擄走。

她恨我是應該的。

可如今我也死了，這一切虧欠的也該還清了吧？

我這樣想著。

遲遲沒得到我的回複，娘親的臉突然就冷了下來。

“謝時舒，你現在怎麼變成這樣了？娘親跟你說話也裝作聽不見嗎？”

“真不知道你這頑劣的性子究竟是隨了誰？”

我飄在她麵前，垂下眼眸。

多想告訴她一句，我不是裝作聽不見，也並非在跟她賭氣。

我隻是…再也回答不了了…

可娘親才不會想那麼多。

她篤定了我是為了爭寵在耍小孩子脾氣。

飯菜被她扔在地上，隔著一扇門，娘親對著裏麵惡狠狠的喊道:

“不吃是吧？那你就餓著！我倒要看看你究竟多有骨氣。”

“我也是自作多情給你做這些吃的，連自己親姐姐都不放過，如此惡毒的人根本就不配吃。”

“你們這些人都給我聽好了，二小姐性子頑劣，沒有我的允許誰，也不準給她送吃食。”

說完她頭也不回地轉身。

而我隻是靜靜的看著那道背影，內心掀不出一絲一毫的波瀾。

畢竟，我都已經死了。

飯菜的香味飄進我的鼻孔裏。

我看著地上的那一片狼藉思緒卻不受控製的飄遠。

阿姐被擄走的那天是我的生辰宴。

全家都答應好了會陪我一起慶祝。

可我一直等到了晚上，都空無一人。

內心惴惴不安，我跑到前廳去找他們。

卻隱約聽到爹娘的啜泣聲。

“這些殺千刀的，怎麼會變成這樣？我可憐的女兒…”

“這可怎麼辦？是娘親沒有保護好你…都怪娘親…”

年僅五歲的我不明所以。

隻是興衝衝的找到他們，問道:“爹娘，你們什麼時候給我過生辰宴呀？舒兒都等…”

可我話還沒說完就被娘親一把掀翻在地。

“吃吃吃，你就知道吃，你阿姐因為你這輩子都毀了…”

“我怎麼會收到你這麼一個沒良心的東西？隻要你阿姐還活著，你這輩子都不配過生辰宴！”

我被她的樣子嚇傻了。

自那之後，我從被人寵愛的二小姐，成了不配被提及，隻能苟且活著的人。

府裏下人也都看人下菜碟。

這十年來我吃過最好吃的，大概便是野菜糊糊。

不過這一切都結束了。

我已經死了。